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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家门口的公共汽车站,两位从河北农村来到北京的小夫妻经营着一个有着“北京早点”标志的标准化早点摊。在等公交车的时间里,我会站在一旁观赏小夫妻制作和出售鸡蛋灌饼时娴熟动作和默契配合。那是一幅充满感动的图画。
凭着这个用全部积蓄租赁来的早点摊,他们一个月可以挣到七八千块钱,这里面包含了刚出生孩子的奶粉钱、年迈爹妈的看病钱,在老家盖新房的砖瓦钱,还有对未来全部的计划和期许。
稳定,能够稳定经营下去是他们最大梦想。他们中的很多人也许根本不知微博为何物,也从来不会参与到公共意见的讨论中,但他们是中国稳定实实在在的主体,却又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人群。
中国社会已经连续保持20多年的政治稳定和社会稳定,保证了中国经济长达20年的高速平稳增长。虽然也不时受到国际经济波动和自身经济周期波动的影响,但有了政治和社会稳定的基础,在及时的政策调整和市场的自我修复中,经济周期波动总是被控制在安全的区域内。
中国社会为什么会保持长时间的稳定?除政治架构稳定,就是这20年来中国人普遍希望稳定的心态。与互联网所展示的消极、极端一面不同,快速发展的经济给每个人改变自己的希望,他们总是能从其他人的成功中看到自己的未来。而在各种类型的人群中,最盼望稳定的是各种类型的创业者。
一提起创业者,人们脑海中呈现的就是那些拿着方案寻找风险投资、或者几位在中关村的写字楼里捣鼓一个网站的年轻精英们。其实,广义的创业者泛指不靠薪水过日子的人群,他们才是这个社会的真正基础。这个人群中,既有从农村进入城市做小生意的年轻夫妇;也有在社区开餐馆的中年人;还有抵押了房子买卡车准备跑运输的司机、淘宝店主、包工头……
虽然在这些草根创业者中,也有一些缺乏诚信的经营者,人们很容易把地沟油、瘦肉精、卡车违章超载、伪劣产品的原因归结为他们的存在。那些干部、白领、精英们在享受他们服务的同时,总是呼吁用更多的集约化生产和服务来代替他们,而政府则以服务公众的名义对他们严加监管。
他们都是小本经营,经不起任何的风浪,甚至不如自己雇佣的员工潇洒。一旦他们无法经营或被迫放弃经营,这个社会运转的基本系统就失去了润滑油,社会机器的零件将会咬死。当他们失去自己生意的时候,就会沦为社会最不安定的因素。一年多前,发生在突尼斯街头水果商贩自焚引发的茉莉花革命就是最好案例。
如果管理者以管理的名义侵害他们的根本利益,社会稳定的基础就彻底崩塌了。社会秩序(包括卫生、安全、环保等)必须优化,但在这个过程中,如何尽可能顾及与呵护那些小人物的利益,需要政府部门以足够智慧来平衡,切忌在履行公务的同时动摇社会稳定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