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倩雯

　　[ “从1992年进入中国时的基本全外籍合伙人到现在的中国本土面孔占大多数，‘四大’也一直在‘本土化’的演变中前进，只不过财政部的发文给转制添加了时间表。” ]

　　在安永华明会计师事务所审计部所在的环球金融中心部分楼层，一间间合伙人独立办公室门口挂的名牌显示，外国人已经没有多少了。

　　近日，安永华明审计服务大中华区首席营运官张耀樑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专访时表示：“从1992年进入中国时的基本全外籍合伙人到现在的中国本土面孔占大多数，就算没有这次转制方案的出台，‘四大’也一直在‘本土化’的演变中前进，只不过财政部的发文给转制添加了时间表。”

　　而上周财政部发布的《财政部关于同意设立毕马威华振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的批复》则意味着“四大”的“本土化”转制正式拉开了序幕。

　　人员“本土化”是关键

　　张耀樑口中的转制方案是指5月初财政部会同相关部门发布的《中外合作会计师事务所本土化转制方案》(下称《方案》)。细看《方案》，在公司性质被要求变化的背后，其更多的要求则是人员“本土化”。

　　截至目前，“四大”合作所内部不具备中国注册会计师执业资格(CICPA)但具备其他国家或地区注册会计师专业资格的境外合伙人占合伙人总数的比例总体约为50%，其中大部分为香港特别行政区居民。“四大”合作所现任首席合伙人也均不符合《方案》要求。

　　作为“四大”之一的安永华明也是如此。据张耀樑介绍：“‘四大’在中国内地的分所建立伊始基本都是依托香港，香港的高级管理人员较多也属正常。但截至2011年末的数据显示，安永华明审计部的中国内地本土员工占96%以上。”在他看来，这不仅是因为政策的要求，更多的是市场使然。“‘四大’进入中国内地初期，客户以跨国公司为主，而现在随着越来越多服务于本地客户，本土合伙人的需求越发明显。”

　　而为了满足《方案》关于合资格合伙人比例的要求，安永华明也做了人员上的相应调整。张耀樑表示：“安永中国审计部的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合伙人将纳入新所的合伙人，而在此次88人‘大名单’之外的原合伙人由于达不到要求而从‘合伙人’变为主管会计师(Principal)。这当中有看不懂中文的外籍合伙人，也有年龄不符合要求的。”职位产生变化的人员将以非合伙人身份继续为安永客户提供服务。

　　市场所担心的问题是，由于人员比例的限制逐年趋紧，“四大”如何跟上脚步，毕竟培养一位本土合伙人，通常需要12年~14年。为了迎合比例限制，是否意味着更多的外籍合伙人将离开“四大”？“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解决。”张耀樑显得信心十足，“其实我们不用去削减非CICPA合伙人的数量，而可以通过晋升合资格的合伙人来符合比例要求。我们每年新升的合伙人中，有80%是具有相关中国专业资格的本地人士。”根据安永华明的计划，今年安永中国审计部将晋升十多名本地合伙人。

　　由于首席合伙人需有中国国籍的“硬门槛”，所以现在的首席合伙人在3年的过渡方案后将注定被更换。而继任者将从合伙人管理委员会中选出。这个人选，相信“四大”已有备案。

　　而各位外籍合伙人所担心的问题则是CICPA。作为外籍中占绝大多数的香港籍合伙人，张耀樑也要面对这个问题。不过他倒不担心：“按照国际惯例，合伙人具备当地主管部门认可的会计师资格是当地监管部门的正当要求，在全球各地都是如此。况且CICPA与香港CPA的很多考试是相互承认的，对于有香港CPA资格的合伙人，通过三门考试即可符合要求顺利过渡。我相信对比财政部的日程表， 我们绝对有信心提前完成本土化计划。”他告诉本报记者，在备考的日子里，他的首要任务是练习写简体字的速度。

　　在采访中，本报记者遇到了另一位马来西亚籍合伙人，由于没有“互惠原则”的政策优惠，他必须面对CICPA所有的“6+1”科目。不过由于读写中文没有很大障碍，他对记者表示有信心在3年内攻克CICPA。

　　对于广大的本土普通员工，特殊普通合伙人制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他们将有机会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

　　改制无碍审计质量

　　近一段时间，有境外媒体报道，中国推进安永华明、毕马威华振、德勤华永和普华永道中天“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本土化转制，有迫使境外合伙人退出之嫌，将可能降低事务所审计质量、引发信誉风险。

　　中国财政部会计司司长杨敏5月23日接受采访时表示，“四大”本土化转制符合国际惯例，中方不仅没有“迫使”境外合伙人退出，而且周全、稳妥地安排了过渡期方案。本土化符合“四大”在华发展战略，不会降低“四大”事务所审计质量。

　　对于转制之于审计质量的影响，张耀樑觉得非但不会降低，反而会有所提高：“转制后，对于出现重大失误的合伙人，如失误性质属故意，对其追究的将是无限责任。这样一来，对合伙人的专业水准和诚信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有助于进一步促进会计师注重诚信和审计质量。”

　　根据特殊普通合伙的性质，如果重大失误性质属非故意，《方案》规定责任由全体合伙人分担。“这对于组织架构与香港相似的中国内地所来讲，并不是一个新的条款，所以合伙人对于这样的规定并不陌生。”张耀樑表示。

　　从“四大”合伙人自身角度来说，转制意味着自身职业风险加大。本报记者从某国内大型会计师事务所审计合伙人处了解到，他们的合伙人被要求缴纳一笔押金来应对风险，但似乎“四大”的合伙人无需担心这点。因为据张耀樑介绍：“提供职业责任保险是安永全球的政策，有足够的保额承担损失，而无须合伙人支付押金承担责任。”

　　今年下半年，“四大”将陆续结束长达20年的“中外合作”合约，转制成为特殊普通合伙的组织形式。这意味着，“四大”从此以后将和内地会计师事务所在统一的市场规则下公平竞争。“这种公平是双向的。”张耀樑表示，“随着本土化的推进，原先对‘四大’所限制的业务领域，如航天、军工造船、信息行业等将有机会对其逐步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