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3月20日）

　　

    3月下旬，广西壮族自治区靖西县的木瓜还没有成熟，离收获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梁中茂却急着下乡去收木瓜了。

　　

    梁中茂：“收就收这种七成熟左右的瓜，太熟的不要，要光滑的、平整的瓜，像凹凸不平的这种瓜就不要，刚合适了，你要赶紧收，太熟了，我们就不要了。”

　　

    种植户：“好的。”

　　

    

梁中茂不仅只收没成熟的生木瓜，而且要的还不是一般的木瓜品种,他收的原是当地的一种野生木瓜，现在他让村民种植后全部回收。这种野生木瓜以前根本卖不到钱，村民们只能用来喂猪,起初看到梁中茂进村收购时，很多村民都是摸不着头脑。

　　

    村民：“每个人都觉得很奇怪，他拿那么多的青木瓜，拿去干什么去。”

　　

    村民：“收生木瓜，而且要1元钱一公斤来收这种生木瓜，大伙儿都觉得很稀奇吧。”

　　

    现在，1元钱1公斤收的木瓜在梁中茂手里能变到6元1公斤，其实不光是木瓜，还有一些没人要的野生果子，他也统统收了回去，每年这些野果能给他带来100多万元的收入。别看他现在能说会道会赚钱，可10年前，他还是个连和人说话都害羞的人。1995年，从酒厂下岗的梁中茂无事可干，第一次在街上贩卖起了甘蔗，可是摆了一个星期的摊，他的甘蔗一点都没有卖出去，这让梁中茂的妻子很是为他着急。

　　

    梁中茂的妻子：“他低着头，人家过去买，他还没有发现。”

　　

    

梁中茂：“觉得害羞，戴着个帽子，头都不敢抬起来，把脸遮住。”

　　

    梁中茂生性腼腆，不善言谈，根本招揽不到顾客。没有办法他又蹬起了人力三轮车去拉客。

　　

    梁中茂：“当时比较瘦弱的，力气又没有，到了半路，实在没有力气走不动，踩不动了，就叫顾客下车了，也不敢收他的钱了。”

　　

    梁中茂的妻子：“总是骂他，你怎么就是说，我们怎么在一起以后，做什么事情，做什么都做不成，然后就是觉得好像很绝望。”

　　

    梁中茂先后换了好几种生意都赔了本。梁中茂的妻子的娘家条件较好，不得已梁中茂只有向岳母伸了手。钱是借到了，可岳母的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的。

　　

    

梁中茂的岳母：“我们也着急，就问他你以后生活怎么办，发愁。”

　　

    梁中茂：“感到很羞辱的，因为一个大男人，向爱人借钱，脸上觉得很没有光的。”

　　

    1998年春天，梁中茂无奈之下摆了个卖瓜子的小摊，与他相邻的是一个卖酸野的摊位。酸野是当地特有的一种休闲食品，用山楂、沙梨等水果进行腌制，清凉酸甜，因为气候炎热，靖西人一年四季都有吃酸野的习惯。酸野摊的生意很好，收入远远超过他的瓜子摊，梁中茂看得动了心。

　　

    梁中茂：“它的投资少，有时候一两百元钱投资，一个是它的消费群体多，顾客都是年轻人老人，老少的都喜欢吃这个，它的市场面比较宽。”

　　

    经过反复考虑，1998年5月，梁中茂从岳母那里借了1000多元开始了加工。当时，靖西县的传统酸野主要以沙梨作原料，梁中茂也跟着别人加工起了沙梨。但是满大街都是卖沙梨酸野的，梁中茂的产品没有特色，再加上他是个新手嘴又笨，卖得并不好。1998年9月，梁中茂翻阅报纸时，发现了一种从没见过的珍珠萝卜，珍珠萝卜个头小巧，单个重量只有80克左右，当时在靖西县还没有人种植。梁中茂琢磨，用它来做酸野应该不错，经过多方打听，他得知省种子公司有卖这种萝卜种子的，他立即赶到南宁，用30元1公斤的价格购买了35公斤种子。随后，梁中茂找到了地州乡怀敏村村民罗兵勇。

　　

    

梁中茂：“因为他是读过书，他那个老爸以前是当镇长的，见过世面的人，就是有点冒险精神，敢冒险的这种。”

　　

    梁中茂以前就认识罗兵勇，但是罗兵勇从没见过珍珠萝卜，对种植有些担心。梁中茂到罗兵勇家去了几次，虽然是熟人，可他依然是满肚子的话说不出来。

　　

    罗兵勇：“挺老实的，有时候说话还脸红呢，还像个小姑娘一样的。”

　　

    梁中茂：“也觉得想学他们这种能说会道的，滔滔不绝的，可是我心里面好像说不出来。”

　　

    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服别人，梁中茂自己都恨自己嘴笨。十几天后，罗兵勇终于给他打来了电话。

　　

    

罗兵勇：“我想他这种人不会是过来蒙我们，骗我们，看中他的实在，现在人实在都可以，我们就可以相信他。”

　　

    梁中茂的老实让罗兵勇下定决心，试上一试。1998年10月，罗兵勇联合另外2户村民种下了10亩珍珠萝卜。3个月后，珍珠萝卜丰收，总产量将近9000公斤。梁中茂用1.4元1公斤的价格全部收购回来，他按照加工沙梨的办法腌下了500公斤。

　　

    加工厂工人：“当时腌了15天发现烂了。”

　　

    记者：“烂得多吗？”

　　

    加工厂工人：“烂得多，烂得很多，都烂完了。”

　　

    

梁中茂对各道工序认真排查，发现问题出在刷洗萝卜的工具上。

　　

    梁中茂：“以前是用的钢刷子刷，很硬，这个珍珠萝卜的表皮是比较嫩的，有些都被刷破了，刷破表皮以后，腌制的时候就容易腐烂进去。”

　　

    沙梨比珍珠萝卜表皮要厚，洗沙梨的钢刷用到萝卜上就太硬了，梁中茂把钢刷换成了柔软的塑料刷，又腌下了2000公斤珍珠萝卜。腌制酸野要3个月左右，期间要多次倒缸，以保证缸内温度发酵均匀，防止腐烂，不同的原料倒缸周期也不一样。梁中茂经过多次试验，决定8天倒一次缸，彻底解决了萝卜容易腐烂的难题。1999年7月，梁中茂的珍珠萝卜酸野上市了，因为当时在靖西县是独此一家，吸引了很多顾客赶来尝新鲜，从那以后，珍珠萝卜就成了他的一个主打产品。

　　

    顾客：“样子特别小，特别可爱，特别好吃，吃起来酸酸甜甜的，特别脆，也很通透，很香，吃了一个还想再吃第二个。”

　　

    仅2个多月时间，梁中茂的6000多公斤珍珠萝卜酸野就销售一空，卖到了3万多元。到2003年，他每年各类酸野的加工量已经达到10万公斤。梁中茂并不满足，他打算让自己的酸野走出靖西。 2003年6月，梁中茂到南宁各大超市进行考察，选中了专做食品的代理商王绍雪。

　　

    

王绍雪：“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觉得他看起来挺老实的，然后呢，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说他是做这个的，然后又不懂介绍自己的产品。”

　　

    梁中茂在王绍雪的公司转悠了一上午，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推销自己的酸野，临近中午时，他向王绍雪提出了一个请求。

　　

    梁中茂：“自己讲话也不懂，后来就说特意地邀请他，到这里到我们厂里来看一下。”

　　

    王绍雪：“反正感觉他这个人很老实的，就是不是那种很精明的那种生意人，各方面都给你计较得很精的那种，就觉得挺踏实的。”

　　

    梁中茂的老实让王绍雪产生了好感，2003年8月，王绍雪到靖西实地进行了考察后，对梁中茂的酸野很满意，当场决定在全省各地区全面推广。2004年初，梁中茂倾其所有生产了15万公斤的酸野发了出去，然而等待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王绍雪：“当时不仅是退货回来看见那堆货难受，然后每天付那堆货的路费都是很心疼的，因为今天又退回多少来了，明天又在那里点数，这种心情很压抑的。”

　　

    原来，珍珠萝卜当时在广西壮族自治区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各地区顾客口味也不同，梁中茂做的只有传统的酸甜口味，靖西人喜欢，外地人却并不接受。袋装酸野的保持期只有半年，过期销不出去只能扔掉，这次失利让梁中茂损失了30多万元，几乎全军覆没，酸野酸透了他的心。

　　

    加工厂工人：“真觉得替梁厂长流泪，难过，伤心。”

　　

    梁中茂的妻子：“经常哭，就是说，一想想就难过，特难过。现在就是回忆起来那段时间，那些艰苦的日子，真的是，一想起来眼泪就想掉下来。”

　　

    一圈人都替梁中茂难过，可他憋了半个月一句话没说，突然招呼也没打就不见了。快一个月后，梁中茂才回到了家，还带回来了100公斤野生的木瓜。

　　

    

梁中茂：“每天都是在山里面跑，跑了一个月时间，看到这个木瓜，感到特别高兴，因为它跟外面大城市的那种水果木瓜那个品质不一样的，我们就想利用山间这种特产，去打外面的市场。”

　　

    原来梁中茂是到靖西山区找原料去了，他打算把本地特有的野生果子做成酸野，用新奇的产品吸引外地的顾客。梁中茂用野生木瓜进行了试验，因为熟透的木瓜腌制后不脆，口感不好，所以只能用七成熟的木瓜进行加工。木瓜酸野做成功后，梁中茂又相继开发了野生李果、野生桃子等十几个新品种，口味也从单一的酸甜增加到酸辣、甜味等多种口味。2004年10月，梁中茂的野果酸野上市后，引起了消费者的关注。

　　

    顾客：“原汁原味，它是野生果来做的，所以口味来说，在本地比较受欢迎，我吃了几次了，都觉得不错，所以现在又来购买了。”

　　

    超市采购员：“都是野生野果，然后在我们这儿，客户还是很喜欢的，一般淡季的时候也是上万元钱以上的销售。”

　　

    

2005年，梁中茂卖出了200万公斤的酸野，他的厂成了当地最大的酸野加工企业，现在不只是靖西，临近县的不少农户也给他种起了野果。梁中茂的酸野事业越做越甜，越做越有劲了，现在，他的岳母再也不为这个老实女婿发愁了。

　　

    梁中茂的岳母：“我拿酸野给同事吃，说这是我们家女婿做的。”

　　

    记者：“是不是觉得有些自豪？”

　　

    

梁中茂的岳母：“有一点吧。”

　　

    编导：张辉 摄像：程诗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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