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月11日上午，周华匆匆赶到离家8公里的刘桥镇金桥村。今天这里一个养鸡户有2000只鸡要卖出，收购商也早就来了，可所有人却偏要等周华到场，否则生意就没法开张。在通州市的养鸡行业，周华可以说是一个风云人物，他的一举一动影响着600多户养鸡户, 被称为“鸡司令”。

　　

    收购商：“这个鸡今天什么价？”

　　

    周华：“跟昨天一样，4元一斤吧。”

　　

    收购商：“4元好像贵了点，能不能便宜点？”

　　

    周华：“这几天都这个价，下面的鸡少了，市场上马上到春节销量还要增加。”

　　

    

在周华的斡旋下，最终买卖双方以8元一公斤的价格成交，然而替别人忙活了半天，周华却并不是为赚钱来的。

　　

    养殖户：“他不收费，钱他帮我们全部结帐结好了的。”

　　

    现在，周华一年能帮养鸡户卖出850万只鸡，如果一只鸡收一毛钱的代理费，就会有85万元，能到手的钱却不挣，周华想赚的其实是养殖户的心。

　　

    养殖户：“他是可以信任的。”

　　

    养殖户：“他反正说话都很响亮的。”

　　

    通州市副市长 黄卫锋：“为什么称他养鸡司令呢，因为他在当地农民养鸡中间具有号召力，影响力。”

　　

    能在当地享有盛誉，只有周华明白这是历尽多少磨难才换来的，其实六年前选择这个行当时，他就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然而上路后他才发现，这条路不光是荆棘丛生，而且处处杀机四伏。

　　

    

周华是通州市石港镇江海村人，周岁时患小儿麻痹造成左腿残疾。高中毕业后他回到村里开始养殖三黄肉鸡，因为聪明能干得到同村姑娘庄偶云的青睐，两个人幸福地走到了一起。到2000年，周华发展到年饲养肉鸡6万只，收入近10万元，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富裕户。2000年秋天，周华突然决定不养鸡了，而且还要拿出多年挣到的100万元让别人去养鸡。

　　

    周华的妻子：“我刚开始当然不同意了，好像心里不踏实吧，我想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

　　

    原来周华到孵化厂买鸡苗时，听说外地有人专门当养鸡经纪人，负责给养鸡户联系鸡苗、饲料，赚取差价，发展养殖户多的一年能赚二三十万元，这个消息一下子点燃了周华做大事业的欲望。他决定拿出100多万元积蓄铺底，鸡苗和饲料先发放不要钱，帮农户养好鸡卖掉了再给钱。妻子拗不过周华的倔脾气，就索性不管了让他折腾去。因为不用掏本钱，50多户村民答应跟着周华干。2000年11月，周华陆续购买了60万只鸡苗放了下去，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从此他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周华：“半夜电话响起来了，然后说我家鸡有事了，我就不跟他多讲的，我说马上过来。”

　　

    这批养殖户从来没养过鸡，技术一点不懂，鸡稍有不对劲甚至没有毛病也要叫周华过去看看，因为养殖户不在一个村住得分散，周华四处奔波累得精疲力尽。

　　

    周华：“我本身这个脚跟正常人不一样，每天就是开着摩托车在下面跑，真是到家走路都走不动。”

　　

    鸡苗发放一周后的一天晚上，周华突然接到养殖户熊德菊打来的电话，小鸡出大事了，他立即赶了过去。

　　

    

熊德菊：“压在一起，小鸡已经压死了，我心里特别难过的。”

　　

    熊德菊家的小鸡挤在一起，有400多只都被压死了，眼前的景象让周华很心疼，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他仔细对鸡棚进行了检查。

　　

    周华：“就是这个炉子加温的，小鸡抓回来要达到33摄氏度以上，是因为炉子没有及时加炭。”

　　

    当时正值冬季需要用炭火加温，因为晚上温度没有达标，造成了小鸡死亡。可是听了周华的解释，熊德菊却和他吵了起来。

　　

    熊德菊：“原因是在这个苗鸡的问题吧，当时我也气了，小鸡死了肯定生气了。”

　　

    当时还有五六个养殖户出现了和熊德菊一样的情况，其实养殖户知道是自己的责任，可为了不受损失她们就吵着让周华赔偿。尽心服务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周华又委屈又着急，但平静下来他还是决定，免费给养殖户补上死亡的3000多只鸡苗，价值八千多元。

　　

    周华：“我不出来承担这个责任的话，对养鸡户的积极性就有打击。”

　　

    

周华根本意想不到，还有更大的磨难等待着他。2000年11月底，他给那几家养殖户补送完鸡苗已经凌晨两点钟了，他骑着摩托车往家赶，走到半路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周华：“天又冷，当时开车的时候人好像没有知觉了，没有注意就摔到渠沟里去了。”

　　

    周华尝试着想爬起来，可是全身疼痛动弹不得。这是两村之间的一条小道，又在夜半时分没人经过，寒冬里再这样困下去，性命难保，恐惧像毒蛇吞噬着周华的心。

　　

    周华：“这个太可怕了，就觉得好像一分一秒都是挺难过的。”

　　

    半小时后有人经过这里，周华才幸运获救被送到了医院，好在只受了皮外伤。得知消息他的妻子火速赶去，听说事情原委后，妻子大哭了一场。

　　

    妻子：“我哭了一场，我就觉得好像我作为一个妻子，好像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虽然在家里，可是他在外面太累了。”

　　

    其实，养殖户的工作这么难做也在周华的预料之外，出力又不能讨好让他有点心灰意冷。

　　

    

周华：“有时候也觉得这样不值得，我不需要这么吃苦，不需要担这么大风险，在家里把生意少做一点也没事。”

　　

    是就此止步还是继续前行，周华彷徨了。度过了两个不眠之夜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周华：“再苦再累也要坚持，因为人要有一个信念，定下的目标一定要努力去做，要做得比目标更远。”

　　

    只养了五天伤，周华就又开始为养殖户忙活了，这一次他的身边多了妻子的陪伴。知道此事后，故意和周华吵架的熊德菊和另外几个养殖户都很过意不去。

　　

    熊德菊：“我们心里难受吧，我从心里尊重他，我每一次打电话都是叫他师傅的，我没有喊过他名字的。”

　　

    2001年元旦，第一批发下去的鸡可以出售了，周华来到南通市最大的家禽批发市场，拿出写有电话和名字的纸片到处散发。第二天他就接到了收购商陈汉明的电话。

　　

    

收购商：“我估计他不懂市场行情，我就到他家去买了第一次。”

　　

    原来陈汉明是看周华不认识人又不懂行，想占便宜来了。他拿着鸡看了半天，终于开出了价。

　　

    收购商：“他那个鸡我看是很好，价格我比市场上稍微便宜三五毛钱一斤，他也不懂。”

　　

    当时活鸡的市场价在8、6元一公斤，而陈汉明只给出了8元一公斤，因为活鸡价格天天变化，周华也拿不准这价是高是低，就把鸡卖了。随后周华突然带上妻子去了南通的鸡市，而且是每天跑一趟。连续去了一个月后，他才打电话叫陈汉明再来收鸡，但这一次，开出价码的人是周华。

　　

    周华：“他跟我讲价格的时候，我就跟他要了4.2元一斤。”

　　

    收购商：“他给的价基本跟我卖的价差不多了。”

　　

    周华不仅准备说出了当天8、4元一公斤的价格，他还对陈汉明讲了开出这个价的理由。

　　

    

周华：“我就跟他讲，这几天这个价，以后还要涨价，基本上你们市场上什么样，我下面有多少鸡，我都是心中有数的。”

　　

    收购商：“是很惊讶的，后来他就懂市场行情了。”

　　

    原来，在跑南通鸡市的那一个月里，周华和妻子偷偷搞起了侦察，探听每天的价格，分析变化周期，初步掌握了鸡市行情。准确的估价震住了陈汉明，后来再也不敢压周华的价了。价把准了，鸡卖贵了，养殖户自然也是心服口服。

　　

    记者：“你家卖鸡你也不过来看看有多重？”

　　

    村民：“没关系。”

　　

    记者：“周华给你称你放心吗？”

　　

    村民：“放心。”

　　

    

周华：“现在是4元一斤，养一只鸡农户能赚到2元，只养殖了40多天，2000只鸡赚4000多元。”

　　

    到2005年，周华手下的养殖户已经发展到400多户，年出售肉鸡500多万只。2005年9月，看到活鸡行情持续上涨，周华准备放开手脚大干一番。

　　

    周华：“一个月发五六百吨饲料，当时下面养了就有将近七八十万只鸡，家家户户都养满了。”

　　

    周华憧憬着一个半月后丰收的景象，可当他按捺着内心激动等到卖鸡的时候，却骤然从幸福的云端跌落下来。

　　

    周华：“那个鸡一下子从3.5元一斤掉到2元，最低的还有1.7、1.8元的。”

　　

    原来当时国内禽流感疫情出现，导致活鸡价格急剧下降。鸡要出栏，不卖就会增加饲养成本，养殖户只能忍痛割爱。

　　

    养殖户：“不卖也不行，也亏本。”

　　

    

养殖户：“我心里很难过。”

　　

    养殖户焦急，周华更是坐卧不宁，他盼望着情况能有所好转，可是等到后来低价也没人要了。

　　

    周华：“就像跌到了深渊，这下子完了，不知道希望在哪里。”

　　

    没人收购一周后，周华突然放出话来，他要以4元一公斤的价格收鸡。消息传出，卖鸡的养殖户蜂拥而来，而这一切对于周华来说却无疑是一场恶梦。

　　

    周华：“你就躺在床上睡不着，人好像掉了魂似的，眼睛一睁就想起来了，今天哪家要来卖鸡了，哪家卖又要亏多少了。”

　　

    其实周华是为了安定养殖户的心，他要把收到的鸡屠宰放入冷库，等行情好了再卖出。其实禽流感什么时候会过去，以后鸡能卖多少钱，他的心里并没有底。而这一收他就收进去了10万只鸡，价值140万元。

　　

    周华：“这140万是我将近20年辛苦过来的，全部就像打了水漂给他们垫进去了。”

　　

    

周华的妻子：“他没有哭，其实他比哭还难受，因为他以前，他硬着头皮也要干这个事业。”

　　

    在这段最难熬的日子里，妻子的关怀投进了周华的心湖，沉淀下的是温馨的记忆。

　　

    周华的妻子：“他回来我反正饭煮好了，就是连洗脚水我都打好了给他。”

　　

    周华：“在困难的时候， 她都给了我很大勇气。”

　　

    9个月后，禽流感疫情全部解除，周华存在冷库的鸡卖到了7元一公斤，每公斤超出原收购价3元，他没有挣这些钱，而是把多出的部分如数返还给了养殖户。

　　

    养殖户：“他保护养殖户的利益，亏吧少亏一点。”

　　

    村支书：“对他评价很高，可以说他为了百姓说话算数。”

　　

    

赢得了养殖户的心，周华的队伍日趋壮大，现在有养殖户600多户，每个月他要供应600吨饲料，30万只鸡苗，纯利润达到3万元，他个人也被评为了“南通市劳动模范”。

　　

    通州市残疾人联合会理事长 李振富：“他作为一个残疾人自己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他除了吃苦精神，他还有奉献。”

　　

    最近，周华正准备筹建肉鸡屠宰厂和配套的冷库,要把销售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中，前方的路正在他的脚下不断延伸。

　　

    编导：张 辉　摄像：张华君

　　

    江苏省通州市残疾人联合会协助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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