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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人行行长周小川:解读G20部长会和IMF春季年会

发布时间: 2012年06月11日 14:28 | 进入复兴论坛 | 来源: 第一财经日报

 



  欧债危机的一个启示:政府债务宜集中于国内

  日报:激励机制设计的思维框架是否也能引用到对于欧债危机的解救之中?是否可以用来推动一个国家的“债务自律”?

  周小川:许多国家认识到必须进行财政整顿,但公众却存在抵触情绪,所以就存在冲突。那么如何能有助于国内形成共识去勇渡难关呢?

  不同的经济体有不同的公共债务占GDP比率,同时这些经济体的内债和外债所占比例也有所不同。例如,日本和意大利的大部分债务都是本国居民购买,而希腊国债的外国投资者比重很高。这些国家面对的难点是不同的。如果债务以本国持有为主,虽然问题严重,但收入分配基本限于国内公众或国内的代际之间,自己人之间形成共识会相对容易一些,道德风险小一些,不会给全球经济造成太大风险。这样做也有利于形成公共债务的定价机制。

  另一考虑是可以促进政策选择的共识机制。除了债务的多少,还有消化债务的时间表,如果一部分人认为当前不能过度紧缩而要中期实现紧缩和整顿,就要在国内促成共识,拿出保证或质押。而现在的情况是,一方面政府实施财政整顿政策,另一方面公众却走上大街向外国势力抗议。

  再有是外国投资者很难对别国政府的借债行为予以有效约束,这既是因为信息不足,也是因为外国投资者难以去约束主权国政府行为。国际组织在这方面可以有所作为,但现阶段国际组织介入可能为时偏晚,如在最初介入会较为有利。

  从上述分析出发,主权债务存在不少道德风险问题。在亚洲金融危机期间人们就已经意识到这些问题,也看到不同国家形成官民共识的程度不同,复苏的历程不同。从国际角度看,还发生过很多次债务危机,比如拉丁美洲债务危机,值得做深入比较和归纳。

  日报:但是,如将债务主要限于国内市场,国际投资者和国际金融机构又该扮演怎样的角色?

  周小川:如果能倒回到高债务以前的原点,即从“事前”的角度去再设计,肯定能有不少办法。这不单纯是“事后诸葛亮”,它对以后的机制设计会是有用的。从“事中”的角度看,人们仍可做一些转换式的重组,使相当一部分外国居民(含银行、企业)持有的国债转换为由本国居民持有或国际组织持有,从而有助于促进国内共识和减少道德风险。

  国际投资者最好先向国际组织投资,再由国际组织间接投资于别国主权债。还可以建立一个共同投资机制,即部分投资由国际组织进行,另一部分投资由国际投资者会同国际组织一并投资,比如EFSF就有这种设计。理论上,国际组织有较多影响主权国行为的能力,可设立借债条件。

  当然,对于欧元区来说,由于采用单一货币,较难区分国内和国际债权人的身份。中国也存在类似的问题,比如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如果发债主体为省、市政府,而买债者大量都是外地人,就也会出现债务缺乏约束、定价机制失效以及道德风险问题。因此,如果能建立一个地方政府债务机制,地方债应主要出售给当地居民,因为当地居民会有更丰富的信息并去关心本地公共债务的可持续性,从而决定是否支持地方政府发债,这样就构成了对当地政府债务的约束。有些设想在过去是技术上不可行的,但现在信息技术发达了,有可能行得通。

  这也涉及到激励机制的理论和实践,有很多优秀的经济学家对此做过研究,比如拉丰(Jean-Jacuqes Laffont)和赫维茨(Leonid Hurwicz)等,激励机制是解决体制问题的一个有益的角度。

责任编辑:许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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