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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婷
奇怪的是,真到阿姆斯特丹的时候,我们却已不再“去荷兰”(Go Dutch,即AA制)。
2008年5月的某一天,我提着巨大的行李箱,为了省钱,坐火车从德国慕尼黑到了法国巴黎,他来接我。从几乎一尘不染的慕尼黑到满地垃圾的巴黎,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和他坐上了去比利时布鲁塞尔的车。
在令人眩晕的明媚阳光里,我们买最便宜的车票、住青年旅社(hostels)、吃很简单的便餐,但也会忍不住买下喜欢的纪念品T恤……我们在比利时与荷兰数不清的城市中走马观花——是的,我承认,与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走马观花都可以成就一段最美好的旅行。
好了,浪漫就此打住,现实的阳光必须照进来:如果将我们在一起的5年零8个月恋爱期比喻成一个新国度的历史,那么这个国家至少有半个世纪是AA制的。
“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所不在枷锁之中。”卢梭此言极是。
不仅国家起源于一种“契约”,男人与女人之间亦是如此,但究竟达成何种“契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双方的品格。
口口声声说AA制是女性独立标签的女人们,其实至少有一半是内心渴望男人埋单的。而这其中,又至少有一半是物欲强烈的。
同样,要求AA制的男人们,至少有一半是内心渴望自己未来有能力埋单的。而这其中,又至少有一半是会兑现承诺的。对于这样的男人,又有多少女人愿意等到那一天?
可是我要说,为什么是“等”呢?对这样的男人,应该要像对待自己一样。
如果要等你的“小男人”长大成人来买房买车买包包,不如顺应梁蓓的“隔代结婚论” ——“80后”男孩子如果买不起房子,“80后”女孩子可以嫁给40岁的男人。“80后”的男人如果有条件了,到40岁再娶20岁的女孩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不“等”,因为等下去我都老了。
就算20岁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那也该享受什么都没有的日子。谁不怀念在宿舍门前的等候、人满为患的空调教室、5元钱一碗的盖浇饭、坐在书店地上看完整本小说的那些片段?
没有什么是可以不劳而获的,爱情也是如此。
好男人从天而降?还在执迷不悟的女人们,该醒醒了。
我的“小男人”比我小210天,贪玩、贪睡、孩子气但也聪明伶俐。在恋爱的第一年中,我们一起完成了最后一年本科学习、一起申请出国留学、一起完成毕业论文。
第二年我们就一起去了伦敦。
那年我第一次知道,伦敦的冬天天黑得那么早,下午3点左右开始就是傍晚了。这个小男人常常睡到醒来时候天还是黑的。而那时的我却在没日没夜地念书,就好像把本科四年都没有使出来的劲都用到了伦敦那一年,而在那之外我还会去他的宿舍和他一起做饭、帮他修改论文。
那仍然是AA制的时期,我们也常常争吵。在那些迷茫但是理想主义的日子里,他确实让我灰心过。
我不太上街,生活总在教室、宿舍、图书馆之间周旋。但伦敦却成为我此生除上海之外最爱的一座城市,因为我所走过的街道,都几乎牵着他的手。
我至今记得他给我听了这样一首歌,《Streets of London》(伦敦街头),写的是伦敦街头的老人,以及歌手对老人的悲悯情怀,其中唱道:“Let me take you by the hand, and lead you through the streets of London. I'll show you something, to make you change your mind.”(让我牵着你的手,带你走过伦敦街头。我会给你看些东西,改变你的注意。)
从英国毕业后,我去慕尼黑实习了四个月,他也去巴黎实习了四个月。他说过,只要开始有收入的那天开始,AA制就废除了。是啊,在去荷兰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小男人”了。
无论是20岁还是40岁,小男人还是老男人,终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去。
我始终更喜欢Sinead O’Connor唱《Streets of London》。这个光头、言辞犀利、易怒、桀骜不驯的女人唱这首歌的时候,会让我想起几十年以后的我们——形容枯槁,也许依然什么都没有,但我们一定会再去一次伦敦,一路互相抱怨也互相嘘寒问暖,颤颤巍巍地再走一遍那些曾经留下我们片刻青春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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