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历史伤痕“谋杀”的太宰治

　　和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并列的人

　　本报记者 陈相乐 北京报道

　　2011年初，日本著名作家太宰治的作品再一次放到了书架最显眼的位置，尽管他的作品之前也曾上过中国诸多书店的书架，但是这一次不同，因为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斜阳》、《奔跑吧，梅勒斯》等六部作品同时以新面孔再次出版，太宰治再一次受到关注。

　　在日本他是与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并列的战后文学巅峰人物，有人说他是日本读者阅读的最多的作家之一，也有人说他的形象像极了中国诗人郁达夫。不过，与很多著名作家不同，太宰治把他凄惶而传奇的人生写进他的每一部作品当中，几乎每一部作品都能折射出太宰治的现实生活，成为他的“个人史记”，以至被一部分人推崇为“天才作家”奉若神明，但另外一方面，他也被日本著名小说家三岛由纪夫鄙夷为：“我对他的文学抱有强烈的厌恶。”

　　关于他和他的作品的争议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的作品离读者最近

　　励志小说的概念引进于日本，比如早前热销的日本历史小说系列《武田信玄》、《织田信长》等。而另一方面，日本小说又透露出极端的颓废与虚无，村上春树透露出的孤独，川端康成所表达的哀伤，渡边淳一心中的失落，这些都成为日本励志文学的“反教材”，太宰治当然也在这其中。

　　作为日本无赖派文学的代表，太宰治的一生留下的作品并不多，不过一直到他去世60余年后的今天，《斜阳》、《人间失格》依旧被很多人所熟知。在作品中他毫不掩饰地向人们披露自己失去人格的罪恶感，显示了自身的诚实，除此之外，他还将自己的苦闷用调侃的笔法写出，文笔华丽、幽默风趣，这很大程度上拉近了他和读者之间的距离，读者一下子就能进入到与太宰治面对面的境况中。

　　正如它的名字，小说《斜阳》描述的是没落的贵族夕阳般的生活。主人公数子为了摆脱灭亡的命运而进行挣扎。然而，她所处的时代是战后初期的颓废时代，命运似乎很难有所改变。

　　太宰治另外一部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是长篇小说《人间失格》，最初的时候有人想将它翻译为“丧失做人资格的人”，但最终出版社方面还是决定沿用原名。太宰治借主人公大庭叶藏的感受，讲述着“失格”。除了生活的窘迫、情感的纠结、外界的压力外，更多的是作为边缘人面对正统观念的畏惧和折磨，最终大庭叶藏被送进精神病院。也就是在这部作品发表的同年，太宰治终于结束了他的一生。除了这部小说的结局不是太宰治所掌握的之外，其余部分可以说是蕴藏了太宰治一生的遭遇与映射。也正是因为这样，日本有评论家这样说：“（《人间失格》）是太宰治只为自己写作的作品，内在真实的内容自叙体。”

　　他的一生充满争议

　　1909年太宰治出生于青森县，他的家族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地主富豪之家。他的父亲曾任众议院议员，同时经营银行和铁路。虽然家庭富有，但是他的母亲则是体弱多病，无力照顾儿子，因此太宰治从小由姑妈和保姆抚养长大。

　　太宰治才华横溢，然而在他短短的39年的生命里，居然自杀5次，由此有人称他为“一个死得最多的日本作家”。他几乎把自杀作为一种美学行为，来加以重复实践，直到最后达到圆满为止。

　　第一次是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当时他还是高中生，就追随他崇拜的作家芥川龙之介，企图用和芥川同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惜的是，太宰治吞下的安眠药远远不够，因此，他没能追随芥川而去。

　　然而，没过几年，在大学时期，他因为学业荒废被耻笑而产生厌世情绪，再次自杀。就这样，一直到第五次，也就是1948年6月13日，他才顺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不要绝望、在此告辞”，这是太宰治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是生的鼓励，还是死的告别？至今也没有人能读懂它的原意。

　　日本评论家平野谦说：“太宰治的死，可以说是这种历史的伤痕所造成的。”太宰治作为战后崛起的作家，以昭和十二年为界，战前战后的变故足以摧毁太多东西，大学时代就对左翼运动有极大热情，之后经历左翼运动被镇压、日本战败、战后左翼的妥协、国家被迫转型等巨大的社会动荡。这些虽然在他的小说中着墨不多，但是对于生命信仰的破坏却是致命的；而且，从个人来说，从小缺乏家庭关怀，生性敏感，厌恶家庭却一生都在经济上难以脱离家庭支持，这些都最终促使他彻底走向虚无。

　　时光荏苒，今天，太宰治的家乡甚至树起了他的铜像，位于东京三鹰禅林寺的太宰治墓前，经常会有来自各地的文学爱好者在这里缅怀和祭拜。而在中国，就在2010年上海电影节期间，由《人间失格》改编而成的电影甚至出现一票难求的局面。太宰治的文学今天仍然受到广泛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