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击缺德超市不能只打落水狗

　　作者: 徐锋

　　监管上的“国际半例”，最终导致超市业南橘北枳。改变这一现状，决不能只痛打某一只落水狗，而应举一反三，对全行业进行一次严肃整顿。

　　用“屋漏偏逢连夜雨”来形容现在的家乐福，实在是合适之至。先是因“价签造假”风波被国家发改委通报处罚、消费者蜂拥前去维权，之后，另一个对家乐福至关重要的群体也开始反戈一击——

　　据央视经济半小时报道，青岛一家供货商10年里向家乐福提供货物的总金额大约4000多万元，而家乐福以进场费、促销费等各种名目扣掉的货款就高达 680多万元，去年3月当地法院作出终审判决：要求青岛家乐福支付供应商货款640万元及利息。这一胜诉，显然激发了供货商们的信心，更多国内供货商站出来，希望拿起法律武器讨个说法。

　　超市玩“价签游戏”不是新发明，超市向供货商收取天价“进场费”也早已不是新闻，无论是这次有关部门对家乐福和沃尔玛动真格，还是消费者和供货商群起维权，固然说明了今天的中国，市场监管正在超越早期粗放式的阶段，而逐步进入法治化、公平化的成熟阶段。但同时，有一个大的背景不容忽视：即当下家乐福在全球多国均面临危机，2009年宣布退出俄罗斯市场，2010年黯然离开日本市场，宣布转让在葡萄牙的 524家零售店……市场最新传闻是，家乐福正考虑出售在新马泰的分支。

　　市场是无情的。尽管在一连串家乐福风波中，业内屡屡披露：价签游戏不是家乐福独创，而是超市业潜规则；违规收取进场费同样不是家乐福的秘笈，也是超市业潜规则。但遗憾的是，这种谴责仅限于泛泛而谈，再无一家洋超市或土超市被点名，所有弹药都飞向了家乐福。这里绝不是为家乐福辩解，但一个行业潜规则的败露，却只打一个家乐福的屁股，多少不得要领。杀鸡骇猴固然没错，但如果只杀鸡而对猴过于宽容，猴胆也会越来越大。

　　明明是公开的秘密，不公平的游戏规则却迟迟得不到强有力的干预和纠正，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一，监管失责。这次家乐福成为反面典型，全靠发改委出面。一个屡遭投诉、原本可以在各地监管部门层面处理的问题，非要拖到国家发改委出面，方才算是有了个说法，这实在是成熟的市场经济中的不正常现象。其二，处罚偏软。对于价签造假这样的下三滥手段，在市场监管成熟的国家，惩罚性罚金足以令违规超市代价惨重，这也就是罕见家乐福在其本国法国出现价格欺诈事件的根本原因。然而即使是对家乐福这样的反面典型，我们也只是罚了区区50万元，相对于造假造成的扰乱市场游戏规则的恶劣影响以及可能带来的利润相比，违规成本实在太低。其三，法律乏力。以盘剥供货商为例，法国、日本、英国等国都先后出台超市业管理规定，对零售商与供应商的不公平交易行为作出规定；而目前我国这方面有针对性的法律法规只有《反垄断法》和《零售商供应商公平交易管理办法》，且不具约束和强制的细则。

　　在国外，大型综合超市利润来源主要是诚信经营带来的购销差价，而在中国，进店费、上架费等早已超过利润。不少国际性连锁超市进入中国后，也入乡随俗，开始依赖征收渠道费用来实现其盈利。监管上的“国际半例”，最终导致了超市业的南橘北枳。改变这一现状，决不能只痛打某一只落水狗，而应举一反三，对全行业进行一次严肃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