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秉文：“浅度城市化”导致用工荒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郑秉文25日接受中国证券报记者专访时表示，“用工荒”折射出我国城市化进程中，农民工没有解决双重身份和身份认同的问题。从根本上说，我国城市化应该加快步伐，使农民工成为城市正式居民。

　　春节后用工荒成规律

　　中国证券报：今年春节后，各地纷纷出现劳动力短缺。为什么这几年用工荒现象频频出现？

　　郑秉文：“用工荒”在某种程度上已成为一种因传统中国民俗文化习惯，而导致每年春节后必然出现的劳动力市场现象。其深层原因是城市化进程中，农民工没有解决双重身份的问题。

　　我们计算城市化率，是用城市常住人口作为总人口的分子得出，即把农民工作为城市人口来计算城市化，结果显然是“浅度城市化”。这是因为，农民工在现有的户籍限制下，并没有享受到城市居民同等的社会保障项目，没有解决身份认同和身份归属问题。以农民生活习惯来适应城市企业就业，于是，每年春节后必然导致一个短暂的用工荒时段，年年出现，形成规律。用工荒是个错综复杂的问题，但“浅度城市化”无疑是导致周期性用工荒的重要原因。

　　将农民工纳入城镇社保

　　中国证券报：农民工居民化的步骤和路径应该是怎样的？

　　郑秉文：第一，户籍改革需要循序渐进。目前户籍制度是导致城乡二元特点的重要原因之一。第二，城市公共服务的提供不能有“社会排斥”。同在一个城市生活，不能享受平等的公共服务的权利，这是典型的“社会排斥”。其根本原因在于制度设计的不合理，因此要继续做好农民工的各项社保制度改革与完善工作，这是积极应对用工荒的重要举措。

　　中国证券报：将农民工纳入城市社会保障体系会不会增加社会负担？

　　郑秉文：恰恰相反，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和新型农村社会医疗保险两项制度是农村基本社会保障制度，资金来自参保人个人缴费和财政补贴。而城镇社会保障制度资金来自雇员和雇主。所以，如果农民工离开新农合、新农保，加入城镇社会保障制度之中，减少了财政负担。

　　现在的障碍在于农民工参保意愿十分低下，原因来自两个方面：第一，农民工当期消费压力比较大，短视现象突出；第二，对在非正规部门就业和流动性比较大的农民工来说，城市社保制度的便携性、透明性、激励性的问题都没有解决。

　　自发式“春斗”促产业升级

　　中国证券报：用工荒带来的是否只有负面作用？

　　郑秉文：用工荒不仅仅是80后、90后新生代农民工成长起来导致的群体结构性问题，而是农民工双重身份的认同问题没有解决的结果。每年春天，农民工等于变相地进行一次集体工资议价，这有点像日本的“春斗”。在日本，每年一月份开始，日本工会就会和雇主集体讨价还价，增加劳工工资。所不同的是，中国农民工的“集体谈判”是非组织化的、自发的，但客观效果上，正在演变成农民工劳动力市场上的议价机制。这一机制导致每年我国劳动力价格都要上浮一些。

　　对于企业而言，用工荒是把双刃剑。一方面，推动了企业成本，甚至对利润微薄的劳动密集型企业来说，有可能导致其接近倒闭的临界点，具有较大的“杀伤力”。但另一方面，这迫使企业不得不进行产业结构升级和转型。有些企业从沿海一带向内地劳动力价格比较低的地区转移，在中西部地区形成产业梯次。对东部地区来说，会迫使企业从劳动密集型向资本密集和技术密集型产业升级。因此，用工荒将成为推动经济转型和增长方式转变的重要市场力量。（卢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