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啃老族”的人民币

　　理财周报记者 江勋

　　上周，丛飞遗孀和普华永道姑娘的非正常死亡让我们感伤，这一周，药家鑫的正常性死刑让我们感到小小的欣慰。再大的权力大不过牛顿，大不过常识，大不过天。

　　上周讲到，为什么中国的传统政权不容易倒，就连蒋介石那样“万恶的旧社会”，即便被武士刀插到内脏了都还能“苟延残喘”。

　　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货币机制。中国古代的纸币不仅仅是货币，同时也默默的沦为一张政府债券，最后成为白条。这是一个死结，恶性循环，带有旁氏骗局的性质。低负债、高货币运行，这保证了政权不至于内部破产，不至于像13世纪以来西欧政府那样一次次陷入的债务危机，然后被迫让利于民。这是西方现代政治和经济文明的重要来历和推动力。

　　欧洲不行，中国就可以。我们说，这里面有些独特的平滑机制存在——欧洲的皇室也不至于愚蠢到将权力拱手相送的——那么到底是什么？

　　在金粉浮华的南宋，因为金银铜资源被北方的莽汉们掠夺和控制，货币体系乱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到了末年，你知道吗，他们竟然把全国割裂成四个不同的货币区，四川地区一套、江汉地区一套、江淮地区一套、以皇都杭州为核心的其他区域又是一套。四个区域交织着各种民间和官方的纸币，也混搭着硬通货。但南宋依旧能控制南方政权153年——如果不是忽必烈的铁蹄，也许会存在更久。

　　第一个因素其实很简单，国家够大。相对的封闭的经济结构、漫长的信息传播链条、地区经济的极大不平衡，都拉低了货币的流通速度和宽度。你想象下，这种事情发生在意大利城邦、葡萄牙或者荷兰那种弹丸之地，是什么结果？

　　第二个因素，就是财政税收在中央和地方之间的活塞运动，而不是政府与民间的互动。于是，金融一直就是权力体系内部玩的扎金花游戏。而在中世纪欧洲城邦，因为他们经常打仗，而且一不留神就抢下一块大地盘，甚至比原来的疆土还大，统治力量不够，于是就委托一部分贵族去代理地方税收管理——你要知道，在这里形成了最原始的合伙制，而这是资本主义的重要基础——从而造就了一大股民间实力，国王没钱了可以问他们借钱。

　　中国的中央政府没钱了怎么办？要么就发货币，不行了就抢地方有钱了再放点权，宋朝元朝就这么干，后来明朝灭了纸币，就只好抢钱，抢了民间抢地方，总之不借钱。这既是货币霸权的原因也是结果，也成了调控经济的软手段。

　　第三个因素，说出来你不相信，那就是中国人与生俱来的山寨能力。在金融领域，就是聪明人总有办法在暗社会中制造替代性货币，以规避白条。古代的不说了，你看看我们今天的房子、大蒜像不像？我们同样要感谢强大的山寨水货，这么多年，它们不仅没有涨价，还消化了大量流动性，还提高了多少技术水准劳动效率啊，又是多么的委屈。

　　你看看这三个老祖宗的遗物，我们真是啃老族。那么，聪明的，你告诉我人民币的恶性循环能避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