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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东辉
公元33年,木匠之子基督耶稣被罗马人钉死在耶路撒冷;公元2011年,建筑商之子本·拉登被基督教的战士射杀在巴基斯坦西北小城的一栋豪宅里。而前者的殉教地——耶路撒冷,正是后者至死都要“解放”的地方。
伴随着神迹的约旦河千年流淌,孕育、滋养出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三大文明。然而,从诞生之日起,喝着同一条母亲河的河水长大的三大文明就从未停止过相互争斗、相互征服、相互杀戮。就这样,一部世界史被写成三大文明的恩怨史,在耶路撒冷十字军的战旗下、在科尔多瓦摩尔人的刀锋下、在奥斯维辛纳粹党人的毒气下、在贝鲁特以色列国防军的坦克下……
奥萨玛·本·穆罕默德·本·阿瓦德·本·拉登,一个纯正、富裕的穆斯林家庭的儿子,腼腆、深邃、意志力超人。他成长在从任何地方随便步行几分钟就能够抵达一座清真寺的利雅得,他接受现代教育,一度工作在宽敞明亮的写字楼里,我们不知道谁、在什么时候把仇恨的种子植入到他的思想里——在巴勒斯坦的难民营还是阿富汗的战场上?总之,在一个需要和解的时代,他怀着对伊斯兰世俗政权的极度憎恶和对资本主义精神的无限蔑视,选择了去做一名战斗者。
用数十年的苦修和冥想,本·拉登为自己和信众勾画出一个纯净的伊斯兰国,这个国度统治着整个世界,没有腐败、没有堕落、没有压迫,它以《古兰经》为国家的唯一律法和人民的唯一准则,人民生活在干净的信仰里,远离现代文明乃至物质欲望。从战乱、腐败走出的塔利班政权成为这个理想国的第一个范本,他们禁止人民接触通俗歌曲、电影电视等一切现代文明,将女孩子从学校赶回家里并罩上仅露双眼的头巾,他们甚至炸毁千年古佛,用以维护伊斯兰信仰的纯净。
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本·拉登缔造并领导着一支世界上最大的地下武装力量,这支武装力量的任务不仅仅是打击侵略者和阿拉伯暴君,而是打击一切“异教徒”和“异教思想”。于是他的战士在全世界作战——兵营、沙漠、车站、海滨浴场、星级饭店,敌人包括军警、游客、传教士、人道救援者、普通市民——基督徒和穆斯林。在一场场残肢飞舞的杀戮中,他让这个世界和他的理想国无限靠近。
作为这个理想国的领袖和导师,本·拉登很清楚他最大的敌人不是帝国主义者的飞机大炮,而是西方世界的物欲和自由精神,这才是阻碍理想国建立的最大敌人,于是在深思熟虑和艰苦筹备后,他让19个信徒驾驶着飞机狠狠撞向西方文明的心脏。
之后的10年,是出逃者惶惶不可终日的10年,是复仇者漫长等待的10年。
2011年5月1日的深夜,一颗从AK47步枪射出的子弹洞穿了本·拉登的头颅,也洞穿了他的原教旨主义思想和理想国。而那支伴随着他出现在各种新闻场合的、几乎和他一样闻名的AK74,此刻却不在他手里。据说那支步枪的弹匣里永远填满45发子弹,以示步枪主人“随时打击侵略者”的决心。
在5月的一个凌晨,本·拉登裹着白布的身体安静地沉入北阿拉伯海。大海之上,是一个离他的理想越来越远的世界。
在喀布尔,那个曾经理想国的首都,塔利班被赶出之后,青年们立即涌进录像厅,如饥似渴地观看来自孟买和好莱坞的影片;女孩子走向学校,不惧怕塔利班战士泼硫酸的警告;市民们在投票站前排起长队,不理会远处的恐怖爆炸。从突尼斯到埃及、从也门到叙利亚,蓬勃而起的不是本·拉登毕生致力的宗教革命,而是要求政治开放、思想自由的民主运动。事实告诉本·拉登,人民痛恨世俗腐败,但没人希望回到中世纪去生活。
建筑商之子走了,他甚至无法像切·格瓦拉那样在临死前留下一张传世的遗照,他被子弹摧毁的面容不知道还要在中央情报局的档案柜里锁上多久。人们无法否认他和切·格瓦拉一样拥有革命者的激情与斗志,所不同的是,切·格瓦拉在向前看,而他在向后看。他不明白,任何文明,只要向前迈出了步子,就不可能再把脚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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