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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何光伟 发自洪湖
5月28日中午,在洪湖挖沟咀的岸边,近32℃的高温夹杂着阵阵死鱼臭味。
沈家玲和4岁的小孙女夏星雨一起坐在船头打盹,这是他们祖孙俩近期每日中午必做的功课。
沈家玲跟丈夫夏长标养殖的80亩鱼苗,只能待在湖心处“不到5寸深的水里”,10天内再不下雨肯定要全部死掉了。
“我们家运气不好。”沈家玲将今年洪湖的大旱和去年洪湖闹水灾,都归结于自家“财运不佳”。他们家去年养的60亩水面螃蟹,也因洪湖内涝而损失惨重。
沈家玲解释,要不是去年亏本,他们家今年早撤离洪湖不搞养殖了。“总想着把亏的钱捞回来,又怕今年洪湖再发大水,就改为养鱼苗了。”
只有52岁的夏长标,两鬓的白发让他看起来远不止这个年龄。往年的这个时候,他总是驾着小船,守护在湖心的螃蟹围网里“喂螃蟹”。
但现在,他干脆整日待在船上睡觉打发时日,以前开船去围网要10分钟左右,现在“洪湖没有水,船走不了”。
在夏家居住船的周围,早已搁浅了很多渔船。尽管在洪湖挖沟咀的航道边上,“现在就是一条小水沟”,沈家玲不能在洪湖取水洗衣服了。
周边的渔民们,都在修补渔网和船只。夏长标起来后只抽闷烟,在他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和他无关。
夏家4年前从湖北省汉川市来洪湖谋生,头3年螃蟹一直丰产,养60亩水面的螃蟹,每年可以赚3万多块钱。
但去年的水灾,让夏长标几乎“血本无归”。“不晓得去年洪水刚过,今年又闹大旱,否则我早撤离洪湖另谋生路了。”
夏长标以每亩150元的价格从洪湖本地渔民手里租了60亩水面,一次交清4年租金。他去年购买蟹苗、饲料等共投入8万块钱,但“亏损让我不得不接着干一年”。
洪湖自1998年以来,从未发过大洪水。渔民们被年年丰产的景象迷昏了头脑,他们疏于防范,甚至忘记了洪水和干旱的危害。
“年年防汛,谁会想到洪湖还会闹旱灾?”夏长标只能“望天收”,他必须做好“全部完蛋”的准备,接连两年的灾害已经让他麻木了。
夏长标的围网在湖中心,围网用的竹竿至少要用4米,稍微涨点水就需要用6米长的竹竿。但去年水涨得太厉害,就连在湖边上围网的渔民,用6米长的竹竿也被淹。
渔民们今年不得不加大成本,不少人都选择超过6米的长竹竿“防洪水”。遗憾的是,他们的“巨资防汛投入,迎来的却是洪湖闹旱灾”。
洪湖周边有13个乡镇、127个村,从事养殖生产的渔民有近2万人。
像夏家一样,在洪湖以船为家的专业渔民有近3000户,他们大多住在离岸3公里内的湖中。如今洪湖干涸,绝大多数渔民的船只搁浅,“几近移至岸边”。
洪湖四湖管理局的统计显示,洪湖现有水面约53万亩,但连日的干旱让水面消失20多万亩,有“20%的湖区干裂,80%的水被抽走或蒸发”。
养鱼的损失惨重,“打鱼的更是没法活”。完全以打鱼为生的渔民刘强春表示,“已经快一个月没下湖捞鱼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过。”
官方数据称,洪湖市各类水产养殖共80万亩,其中30万亩鱼塘及圈养处低水位状态,50万亩鱼塘及圈养已干涸,鱼、虾、蟹大量死亡,洪湖湖区90%的水产渔养殖绝收。
“即使现在下雨,今年也完了。”夏长标称,“围网里养殖的鱼、虾、蟹等,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去年内涝今年大旱,已经彻底断送了夏长标在洪湖养殖谋生的后路。他闯洪湖4年的所有投入全废了,“养鱼赔不起”。
沈家玲欲哭无泪,她仍寄希望于尽快下雨,让还没死的鱼苗活着,毕竟那样损失可以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