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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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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13
一个财政局长的自白
张向东
央行一份最近的报告显示,截止到2010年年底,全国人民币贷款余额47.92万亿元,据此匡算,截至去年末,全国的融资平台公司贷款总额为14万亿左右。这一数据,将此前流传的由财政部门匡算的融资平台公司贷款7.9万亿的总规模,又提升了一个级别。
而目前审计部门对地方融资平台负债水平的审计工作已经基本结束,其数据不仅对媒体保密,就连对被审计的地方财政部门也保密。也许我们永远无法知晓,中国数量众多的融资平台公司究竟从商业银行拿走了多少钱,又会最终产生多少坏账。但一个颇有意味的现象是:在不断翻新的数据中,人们大都更愿意选择相信较大的那个。
央行的报告中提出,由于平台贷款普遍额度大、期限长,用途监督存在一定困难,信用风险仍需予以关注。另外,部分平台缺乏可持续发展能力,自身风险也不容忽视。
我们想知道的是,既然明知道融资平台公司是一种“怪胎”,但在过去的两年间,是什么力量让全国出现了这么多的融资平台公司,以至于在有的地方甚至连乡镇都成立了类似的公司?又是什么力量将地方财政和土地紧紧地绑在了银行的抵押单上?
一个欠发达地方的财政局局长跟我说,融资平台公司,不是我们地方政府想做的,它有一些是中央的政策导致的,尤其是四万亿投资、灾后重建等等。在这位财政局长看来,中央目前的财政体制,是将很多支出转嫁到地方来了。“以前的融资平台,是地方垄断经营国有土地的工具,仅此而已。但是四万亿出来之后,银行方面要求地方的融资平台,要求地方财政担保、地方人大作决定,就这样搞成了今天地方融资平台的局面。”
由于地处欠发达地区,这个地方得到的中央转移支付相对较多。他举了具体的例子,该地方每年的一般预算支出接近90亿,其中中央转移至当地的有60亿,加上当地的财政收入,不仅可以抵上支出,还有盈余。他问道,“中央已经给了一大部分资金了,但是地方为什么还要负债呢?”
具体到这个地方,最近几年该地的财政收入增速很大,而且中央的转移支付力度也比较大。在这位财政局长看来,按道理不应该有很大的财政压力。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感觉钱不够花。
在他看来,这一方面是目前财权和事权的不统一。“很多大的政策是由中央决定,比如说很多民生方面的问题、保障房、医疗保险、教师的绩效工资、水利等方面,这些都需要地方政府来做。但是我们的很多区县,根本就没有钱来搞这些。所以只能是土地财政。再加上对地方GDP的考核,城市面貌的改善等等,这些都需要投资,所以地方不得不去举债。”
尤其是四万亿投资计划以来,地方疯狂上项目的同时,配套资金也让财政压力急剧增加。他说,正是从2008年年底开始,国有商业银行在做贷款的时候,纷纷开始要求财政部门提供有关地方债务的情况。尽管有时候地方债务已经很大了,但是各个银行却都是从各种有利于放贷的角度来做的一些东西。在这位财政局长看来,银行拿出来作为放贷的依据,肯定不是很准确的东西。
这位财政局长花钱的原则是“以收定支”。他说,按照我们的《担保法》和《预算法》,我们的地方财政都不可以去做贷款和融资担保。但是我们中央各大银行把政府给拉了进来。过去如果按照我们的情况,我们就是以收定支,财政收入多,就按多了花,财政收入少,就少花。如果没有银行在放贷的时候硬把地方财政拉进来,地方政府想负债都负不了。
在一波为期两年多疯狂投资热潮过去后,人们现在终于回头来担心银行的不良负债,并将问题的根由越来越多地归结为地方政府,但在这位财政局长看来,“平台公司负债情况,首先是中央银行要承担这一部分责任。”
现在中央开始清理整顿地方融资平台公司,但现在的问题是,由于融资平台公司的债务规模较大,所以政策选择上也会比较谨慎,因为一旦出现问题,就会影响国有银行的发展稳定。局长说,这个确实是个大问题。但如果要坦率地讲,我们的一些政策有失误。
我们的国有银行显然还没有在热议的融资平台风险中,汲取到什么经验教训。记者在四川省遂宁市看到的情况是,由于当地清理整顿融资平台公司,国开行四川省分行向当地政府部门提出,要将原来承担中小企业贷款的平台公司业务,从即将被撤销的富国产业投资公司拿到遂宁发展投资公司。
这对于国开行来说,无非是将贷款业务从一家融资平台公司换到了另一家而已。也许对于国开行而言,遂宁投资发展公司是当地政府扶持的、最大的、也是土地资产最充裕的融资平台公司。其实质,还是要将贷款业务紧紧地捆绑在本来就已经不堪重负的政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