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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棉纺大县七成企业停产 倒闭殃及地方金融

发布时间:2011年08月13日 09:39 | 进入复兴论坛 |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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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10日下午的一场疾雨,将郓城的街巷冲刷的亮亮堂堂。屋外尘嚣远去,宗克斌心头的阴霾却挥之不去。

  当天,棉纱的市场交易价格跌到2.6万元/吨;而在最近的五天中,40支纱的价格累计下跌了1000块钱。这让宗克斌和郓城县铨丰胜织造有限公司的其他5名合伙人心急如焚。

  眼前的账本再清晰不过:按1.1吨棉纺1吨纱、最新吨棉价格2.05万元计算,每吨纱所需原料成本即有2.2万元,再加上电费、工人工资、运输等各项基本成本开支7000元,他们每纺一吨棉纱,就得净亏2000元。

  “从2011年的春节到现在,我的厂子已经亏了120多万了。”宗克斌告诉记者。

  这座以棉纺工业闻名全国的鲁西南县城,集中了山东省一半以上的纱锭产量。但如今,该县220多家成规模的棉纱企业,鉴于亏损压力,已有七成以上的棉纱企业选择停产,坚持满负荷生产的企业更是不足10%。

  棉价“过山车”式的波动、国内通胀环境下各类成本的轮番上涨,已经让宗克斌和他的同行们面临生死之劫;而外部市场复苏的晦暗前景,更使像郓城这样的外向型经济地区遭遇到前所未有的转型压力。

  1.棉价“过山车”之痛:一生产就亏本

  去年以来,宗克斌经历了两个“想不到”:去年高棉价时行情好到没想到,而今年春节过后纱价拽着棉花价格大幅跳水,惨到超过金融危机对行业的打击,更是没想到。

  去年棉花价格暴涨期间,宗克斌和他的同行们也过了一段好日子。按常例,40支吨纱售价在2.6万~2.8万元之间,去年下半年上涨到4万元以上。

  “在当时,这是往年盈利水平的4-8倍。”宗克斌说,曾几何时,行情好到百年不遇。

  而就在此时,一场危机已然酝酿。从去年11月份棉花价格暴跌开始,郓城县的棉纺企业即全线临亏。

  宗克斌回忆,2010年11月份,14800元/吨棉花的价格被游资炒高到3.4万元/吨左右,当时还是1.6万元左右一吨的国外棉花开始大量涌入国内市场。

  鉴于此,国家商务部开始限制棉花进口,并在期货市场上限制2个月以上长单期货的炒作交易。

  调控政策一出台,资本开始迅速撤市,其后不到1个月时间,棉价每吨迅速下降了7000元。

  “今年春节过后正月初六开工生产,市场又有棉价上涨的恐慌信息发布,棉花价格又上涨8000元。”宗克斌说。

  他认为,现在回头来看,是当时的游资在利用最后的机会抽逃资金,但对于这种短期内棉花行情的大幅度剧烈波动,他这个多年从事棉花收购生意的“行家”也“看不懂”。

  以印度皮辊棉为例,2011年5月中旬每吨售价还在3万元左右,而目前已暴跌至2万元。

  宗克斌告诉记者,面对棉花市场短期的剧烈波动,棉纺行业特殊的生产周期决定了难以随行就市采购生产:1吨棉花从进车间生产到纺出棉纱,至少需要一周时间。

  这就意味着,为了防止原料价格上涨,和不少同行一样,宗克斌就不得不买涨存货;而在迅即到来的价格暴跌行情时,又难以用上低价棉,企业也不敢买跌。

  “不少温州商人到有保税区的港口整船整船地接棉花,然后到郑州商品交易所利用郑州棉花行业网站发布棉价上涨信息。”宗克斌说,“游资利用期货市场哄抬棉价,等到他们撤离后,我们棉纺企业却已经在3万元左右的高位上存了不少高价棉。”

  期货市场,对于这座县城里不少浸染棉纺行业多年的企业负责人来说,还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市场游戏。

  宗克斌了解到的情况是,当地规模在5万锭以上的大棉纺企业,收购的高价棉基本在1000吨以上,其中一家更是在3.2万元/吨的高位上至少购进了1500吨,春节过后至今,已经亏损了2000万。

  宗克斌的手里还有60吨左右的高价棉正在消化,虽然不是在3.2万的高位上抢购的,但也和目前的棉纱价格基本持平。

  “每纺一吨棉纱,至少亏好几千块。”他对此颇为无奈。

  灾情不仅限于郓城。宗克斌听说,山东滨州的一家上市棉纺企业同样因为收购了高价棉,2011年要巨亏10个亿。

  2.停产更停不起

  “停产?停产更亏,停不起啊。”

  宗克斌与合伙人不敢停产的苦衷有三。

  首先,他们担心停产后工人流失,一旦行情好了,很难再招到熟练工人。

  宗克斌告诉记者,去年棉花和棉纱双双在高价位时,绝大多数企业进行了扩产,致使工人奇缺,于是,企业老板们纷纷给员工涨工资,有的到处挖人,有的则是防止被人挖。

  用工矛盾最激烈的时候,是在一次行业碰头会上,企业老板们纷纷像当地农村小孩子一样“骂誓”以杜绝彼此“挖墙脚”。可过了不多久,又恢复原样了。

  “去年一年,我们的纺工工资涨了3次。”宗克斌说,一旦今年9月新棉花上市后行情好转,再上哪里去找工人呢?

  第二个令人担心的是,停产后企业会失去多年的客户关系。

  第三个也是最为直接的困难是,银行还贷和民间借贷的还本付息压力。“至少开工还有流动资产,消化一下高价库存棉。”宗克斌说。

  他的这座1万纱锭的小纱厂包括当地农村信用社贷款和民间借贷在内,共有200多万的一年期贷款,年利息都在一分以上。

  郓城县棉纱企业基本装机都在1万纱锭以上,当地官方统计,全县装机总规模约为350万纱锭,是山东第一棉纺大县,纺纱业也是当地第一大支柱产业。相形之下,整个山东省的总纱锭数还不到650万锭。

  据记者在郓城县调查发现,郓城县有70%以上的企业停产,其中的华灵纺织、华联纺织、圣达纺织等几家大型龙头企业已经在今年4月开始停产避难,如今坚持满负荷生产的企业不足10%,却是在亏本状态,宗克斌的铨丰胜织造就是其中一家。

  3.越南纱“杀到”家门口

  从去年秋冬开始,除了卖涨存棉造成如今积压之外,下游织布行业就以减少国内外订单的方式,拒绝承受上游的高成本的转移。

  “后来,棉花、棉纱的价格都以20%-30%的速度增长,织布企业的产品价格只上涨了8%左右。”宗克斌说。

  宗克斌所听说过的越南、巴基斯坦等新型经济体棉纱企业的低成本竞争优势,在这次棉价大跌后竟然在自家门口“短兵相接”。

  “越南劳动力成本比我们便宜一半以上,原料价格比当时国内棉价低了近一万块。”宗克斌感叹说,“听行内人说,仅越南一个国家,几乎抢走了中国棉纺织产业在国际市场上30%的订单。”

  让宗克斌更感紧迫的是,越南棉纱仍在继续占领中国国内棉纱市场份额,尽管国内40支棉纱已经跌至2.6万左右,棉纱难以出售,但不少织布企业却在大量进口产自越南、印度、巴基斯坦等东南亚国家的低价棉纱。

  “从经营成本角度考虑,说实话,我要是织布企业老板,我也愿意用越南纱。”因此,宗克斌担心的是,具有低成本优势的越南棉纱将逐步蚕食国内棉纱产业的市场领地。

  让他更为焦虑的是,国内棉纱、纺织企业约有40%的订单来自国际市场,而国家降低棉纺行业出口退税率的产业政策,使得他和同行们在国际上更不具有竞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