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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
535
2011-09-05
餐桌启示录
伊莎贝
周末坐在人头涌涌的三里屯Village北区的Let’s burger plus吃饭,发现常常有人起身走到一排整整齐齐的塑料瓶子前——那是些标着番茄酱、千岛酱、芥末酱、意式橄榄油罗勒酱的瓶子——经过慎重研究和思考后,挤一些在玻璃碟子里,回到座位去蘸——天知道是汉堡包、薯条还是沙拉。
因为在我看来,这家餐厅的菜已经浸没在酱汁里了,汉堡包藏在生菜和番茄下面的圆面包坯上,涂满厚厚的白色沙拉酱,三文鱼排上塌着一大坨黄色芥末酱,而我邻座的妈妈带着她的胖儿子,还不满足地把幸存的沙拉和薯条也狠狠蘸上各种酱汁,并不断发出惊呼,“太好吃了!别的地方可没这么多酱汁!”
难怪她儿子这么胖……
地道的美式汉堡包餐厅,通常会提供芥末酱汁和番茄酱汁供顾客取用——离了这两样酱汁,我怀疑美国人就不会吃饭了。而Let’s burger plus把这一点大为夸张,就像他们把薯条切得很粗,大概一只马铃薯只能切四根薯条,于是为自己赢得了人气(可见“夸张”在餐厅里是一种有效的修辞手段)。长年在三里屯Village北区混的时髦人群,似乎一时忘记了自己精心保持的身材和风度,一头扎进了那些粘糊糊的酱汁。
出了美国和美国餐厅,美国人的酱汁情结特别不招人待见。美国顾客一开口要ketchup 或tabasco,法国厨子就想把他们赶出餐厅,意大利厨子朝天翻个大白眼,冒出一大串含义不明的意大利语。
说到酱汁,老祖宗还是在法国,“众所周知,酱汁已是法国料理的精髓,原料不多,配方却千变万化,是一门随心所欲的艺术。“(摘自《法国美食末日危机》,Michael Steinberg-er著,以下同)法国第一位真正的大厨,曾为英国摄政王府主厨、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御厨的马利安东尼·卡 汉 姆 (Marie -Antoine Careme),“以新鲜香草代替刺激性香料,调制清淡的酱汁配合肉的香味,而不是掩盖肉的味道。”他制定了四种酱底(mother sauce),构成所有法式酱汁的基础,分别是“奶油蛋黄酱”(由蛋黄和柠檬汁组成)、“白酱”(面粉和牛奶混合)、“西班牙酱汁”(由牛肉高汤、棕色油面糊加入蔬菜碎末组成)和“天鹅绒鱼酱”(鲜鱼清汤或肉类高汤加入白色油面糊煮化)。
话虽如此,其实每种酱汁都是以几盎司黄油、几盎司面粉开头的,现代人虽然尊敬这门法式的酱汁艺术,但日益薄弱的胃口却越来越难消化粘糊糊的酱汁,时移境迁,卡汉姆如在世,一定料不到他那时代的清淡酱汁,于今已成了重口味。现代人转而被“三粒橄榄,五颗酸豆,一些大蒜——这就是他们所有香气的来源”(出处同上)的意大利菜的简约迷住,路易十五的主厨Frank Cerutti说,“(意大利人)在食材上十分精省,让东西呈现原味;法国人无法如此,总想画蛇添足加些什么。”
这可是法国大厨说的!深受地中海料理影响的现代法国菜在用酱汁上越来越节制,像在全世界成功开办多家餐厅的名厨Joel Robu-chon的菜式,上面星星点点的酱汁几乎只是一种点缀,食材本身已经很圆满了。
即使在美国大使馆旁边的美式汉堡包餐厅Fat Burger,牛味十足的汉堡不加任何酱汁就很完美,粘糊糊的酱汁此时不过是一种自我羞辱兼怀旧,一种美国式的儿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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