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爱住进“乐高”城？

冯志锋

　　朗图设计创始人、深圳市平面设计协会副会长。

　　最近接连不断地到几个热门的城市综合体参观：号称世界最大的购物中心Dubai Mall、拉斯维加斯的City Center，以及新加坡Marina Bay Sands的购物中心。我参观前满怀期望，过后总觉不过尔尔。我反复地审视，试图找出失望的根源。虽然说建筑不可谓不精致，商业组合规划不可谓不考究，然而当我置身其中时候，总有些不满足。他们或在中东，或在北美，但相差无几的业态组合、重复的国际化连锁品牌——雷同的生活故事在此时彼地同时上演。形态高度的一致性，引发了我的质疑：他们与这个城市有何关系？他们对城市的未来有何帮助？

　　城市高度集约化发展的需求及消费主义生活方式盛行这两个因素共同催生了城市综合体这一产物。正如城市综合体的英文HOPSCA所示：酒店（Hotel）、写字楼（Office）、公园（Park）、购物中心（Shopping mall）、会议中心（Convention）、公寓（Apartment）。但这些功能模块是很轻易地被拷贝、复制的。因此，很容易陷入同质化，引发商业竞争的两败俱伤。而大型的基建、强势的生活方式移植亦引起我们对本土文化被蚕食的忧虑。如香港的朗豪坊。一方面刺激了经济，带动了九龙老城区的发展；同时亦拉高了当地的租金地价，令小商户难以维持。而泼向人群的不明液体，正是社会关系的警报。另外，由于城市综合体的建设及后续发展均以大量的资源消耗为代价，这也与社会大趋势有所背驰。城市综合体那种让人艳羡的强大的磁场效应与整合能力实际是把双刃剑。

　　不难理解香港人为何对西九文化中心区，这个最具争议性的城市综合体的走向如此忧心与谨慎。旧有方案过于着重商业的短视很可能无法达成其协助发展文化产业的目标，断送香港城市转型的机会。因此在香港文化及社会人士的关注与倡议下，香港政府撤回原来的方案，建立西九文化管理局，联合社会监察项目的发展。而最近向公众展出以及咨询的由Norman forster、严迅奇、库哈斯三家公司设计的新方案中，我们方才看到他们对本土文化的挖掘、公共空间的设定以及低碳低能耗技术等可持续发展问题作了大量的思考与着墨。

　　我们要用新的眼光去思考城市综合开发这回事。它貌似单纯的商业行为（假如只有单一的商业力量主导）影响着如此多人的生活，我们不得不将它与城市公共责任的承担、对城市未来发展的影响捆绑思考。反过来想象，当一个城市有上百家雷同的城市综合体，所有人都遵循着同一个套路生活，就像生活在乐高玩具建造的城里一样。这不是危言耸听。有报道称，目前长三角地区的购物中心数量已达217家，未来几年还将增至400家。在城市化扩张的催化下，中国已经进入“群Mall乱舞”的时期。

　　假若真的那样，这将会是怎样的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