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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希望可以看到中国宏观政策组合的重点转移到提高信贷价格,比如提高实际利率上,而不是直接去限制信贷总量
文/斯蒂芬?罗奇
近期,全球主要经济体制造业PMI(采购经理人指数)纷纷出现下滑,一时引发了全球经济下行风险凸显的论调。
有一些比较冷静的声音说,这只是日本大地震带来的暂时性扰动。其实,日本地震对全球供应链的冲击效应,刚刚开始在更广泛的全球经济层面上体现出来。显然,这些影响会是暂时性的,但却可能在未来的好几个月中持续发挥作用。事实上,人们最该关心的事情是美国、欧洲和日本内部需求的复苏速度过于迟缓,而这些发达经济体都在金融危机中遭受了严重的冲击。
历史告诉我们,金融危机过后,就业机会和经济产出的复苏通常是很孱弱的,特别是对于那些过度负债的经济体。更可怕的是,那些经济体的负债程度还在攀升。对这些经济体来说,去杠杆化是重大负债循环中解脱出来的唯一途径。很有可能发生的是,收入增长的目标会让位于保持总体需求的目标,而这意味着世界经济将在未来的数年中面临巨大的阻力。
中国采取了一系列对抗通货膨胀的举措,诸如提高银行存款准备金率、人民币升值、收紧货币政策,以及在农产品领域实施的一些调控。除此之外,中国还采取了一些措施抑制房地产市场的过热现象。但是看起来,所有这些政策都只对中国的国内需求产生了比较温和的抑制效果。5月的贸易数据显示,外部需求增长的放缓才刚刚开始对中国的出口增长产生不利影响。
对美国和英国来说,后危机时期的各种余震在持续抑制国内需求的增长,特别是在私人消费领域。而对于以出口为导向的德国经济来说,欧元的升值、欧洲其他国家出现的债务危机以及全球需求的增长乏力都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我们先具体来看美国。第二轮量化宽松政策对美国实体经济的影响力是很有限的。它主要发挥作用的渠道是股票市场,而这也与美联储的目标相一致:美联储希望股票市场的兴旺可以刺激私人消费。不过刺激私人消费的目标似乎并没有实现。去掉通货膨胀因素,自2008年第一季度以来,美国私人消费的年均增长速度仅仅是0.5%,这一长达13个季度的时期是美国当代历史上消费增长水平最为疲软的。还有至少2400万美国人处于失业或未完全就业状态,负债率还在猛增,个人存款率仍然偏低,劳动者工资的增长也仍然面对着巨大的阻力。美国的消费者才刚刚进入经济紧缩时期,而这一时期将持续多年。鉴于私人消费占到美国GDP总量的70%,美国经济增长乏力的状况可能会持续很多年。
欧洲的形势似乎更不乐观。我担心欧洲正在把一场偿付能力危机错当成流动性危机。希腊、爱尔兰和葡萄牙已经先后陷入了债务的泥潭。现有的一个接一个的“拯救”计划是建立在错误的信念之上的——即饱受危机摧残的欧洲经济能在不纠正各种深层结构问题的情况下找到出路。这些计划都拒绝去直面债务重组这种痛苦的现实可能。财政巩固政策带来的紧缩效果、欧元的升值以及固有的结构弊病使得欧洲经济的增长和财政状况前景都不是很乐观。这场从一个国家传播到另一个国家的债务危机,很难说是否还会有下一个甚至下几个受害者。西班牙惊人的失业率,让我很怀疑其承诺要实施的财政巩固政策究竟是否能真正实现。泛地区性的经济关联使得整个欧元区可能会受到负面因素的波及,而德国和法国的那些在欧洲居核心地位的银行也可能会受到那些过度负债的周边国家的严重拖累。
最后回到中国——我并不认为中国的宏观政策过紧。中国的经济增速并没有放慢多少,通货膨胀和房地产泡沫这对问题也没有得到特别明显的缓解。因此,中国的宏观政策可能还需要进一步收紧。从这种意义上说,我仍然担心中国的货币政策保持过于宽松的态势。中国一年期的贷款基准利率仅仅比整体通货膨胀率高出大约1个百分点。对于经济快速增长、通货膨胀问题依旧的中国经济来说,现在的实际短期利率水平实在是太低了。更希望可以看到中国宏观政策组合的重点转移到提高信贷价格,比如提高实际利率上,而不是直接去限制信贷总量。
(作者为摩根士丹利亚洲区非执行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