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戈：新三大差别制造分配不公

　　什么是三大差别？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是中学生们在政治课的考试中肯定会遇到的题目。这种题目被称为送分题，几乎每个学生都会毫不迟疑的写出以下答案：工农差别、城乡差别、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之间的差别，社会主义的目标就是消灭三大差别。

　　时至今日，工人和农民的差别变成了农民和农民工之间的差别——由于都属低收入阶层，这个差别在缩小。城乡差别依然存在——但通过近几年的新农村建设和农村社会保障工作的铺开，这种差别似乎没有进一步拉大。至于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之间的差别，似乎已经很少有人质疑这种差别的合理性。

　　但，近几年另外一些因素却造成了新的三大差别，并有不断扩大之势，也就是一线员工和管理者之间的差别、垄断行业职工和竞争性行业职工的差别、本地户籍和外地户籍之间的差别。

　　三大差别是工业化的一个自然产物，当城市化和工业化的浪潮席卷到哪个国家，这种差别就必然会产生。但新三大差别则主要是通过制度安排人为产生的。在垄断行业和竞争性行业之间、本地户籍和非本地户籍之间的收入差距上尤为明显。

　　我们发现，在劳动力的价格形成机制上，市场失灵了。市场调节机制仅对部分群体起作用而对另外一部分基本不起作用。

　　在一线员工那里，虽然在地区之间、大城市和中小城市之间有一定差别，但不管是民营、外资还是国企基本形成了全国性的劳动力市场，餐饮服务员600—1000员，制造业工人1000—1500员，大学毕业生2000—3000员。在公司管理层，民企、外企和竞争性国有企业也基本上是市场主导。而在金融、电力、烟草、电信、石油等垄断行业，管理层的薪酬则完全与职业经理人市场的供需无关，在这些企业内部管理层只在系统内部流动。一位县长向我抱怨说，在一个县城里，电力公司总经理的薪酬是他的十倍，烟草局长、银行行长、移动或者联通公司的总经理是他薪酬的5-8倍不等。

　　不说管理层，在垄断行业内部的普通员工之间由于身份的不同薪酬和福利差别也越来越大。员工被分成正式、合同制、派遣工、劳务工等各种不同的身份。同样的岗位、同样的工龄，不同身份之间的收入差别最高的能达到5倍之多。那些在移动、联通的营业厅里的业务员，在中石油、中石化的油田和加油站里大量的派遣工、劳务工顶着垄断行业员工的名分，挣的是和其他行业差不多的薪酬。我的同事曾经讲过这样一个笑话：中石油的小伙子和中移动的姑娘谈恋爱，都以为对方是高收入人士，交往一段后一打听，原来都是派遣工。

　　和前两对差别相比，本地户籍和外地户籍之间的收入差别不表现在薪酬上，却通过享受各种公共服务的权利差别，以一种隐形的方式表现出来。没有本地户口，孩子上学要多花几万到十几万，不能在本地参加高考，只好一狠心让送孩子到国外上大学，又是一大笔费用。没有买经济适用房的权利，买商品房又要增加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支出。

　　从2004到2009 ，5年中国的GDP从13万亿增长到33万亿，增长了近150%。同期，城镇职工工资从16000增加到30000，增长了不到90%。但这增加的90%，大部分落在了企业管理层、垄断行业正式职工身上。农民工平均工资仅仅从从11000多增加到16000多，增加50%。而竞争性行业的基层知识工作者的工资增加幅度甚至不如农民工。因此，大部分一线员工对薪酬的感受和统计数字完全背离。如果你不是管理层、不在垄断部门工作、没有本地户户口，同时也没有升职、没有创业、没有转行，还在原来的行业和岗位上，那么在中国经济飞速发展的这五年，你的薪酬和福利几乎肯定不会有什么变化。

　　第一次分配市场失灵，第二次分配政府失灵。失灵的平方造成新三大差别越来越大，并且向更大发展的态势。新三大差别的最大受损者是两个群体——农民工和普通白领，而其中普通白领的感受更加强烈。如果说，十年前的收入结构是一个金字塔，而现在拉长了变成埃菲尔铁塔，原来白领是在金字塔的高处的，现在突然发现成了塔座。而那个越来越长的塔尖则由同时具有管理者、垄断行业管理者和本地户口三个身份的人构成。

　　新三大差别，对经济造成的影响是，消费对经济的贡献从十年前占GDP的60%，下降到去年的36%，中产阶层的跌落，让三架马车中的辕马变成了一头瘦驴。最终影响的不仅是社会公正，还有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中国的城市就这么几个，全国人民不可能全都集中到一个城市来，我们要做的不是如何让农民都进城来，而是要把农民的家乡建为更好的城市。试想如果到处都是富裕的城市，农民还为什么要拼了命的挤到城市来。

房价涨了，车堵了，有人来了，有人走了，何必在此大谈如何城市化，如何解决城市的问题，而不去建设目前还不发达的地区呢？小平同志说的好，允许部分地区先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可我们又是怎么做的呢？先富起来的地区，越来越富，穷的地区依然穷困潦倒！

所谓的城市化问题其实就是发展不均衡，北京已经很现代了，国家也好，政府也好，官员和专家们，把你们的目光投向广大的不发达地区吧，北京不需要这么多面子工程，钱要花在刀刃上，这样大家的幸福感才能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