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网消息(经济与法): 2008年10月23日,宁波海关缉私局的缉私人员在监控过程中拍摄到一幅画面,画面当中,涉嫌走私的犯罪嫌疑人正在交接货物,此时此刻,正在远处进行监控的海关缉私人员最想弄清楚的是,嫌疑人正在交接的货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科长 邱行剑:我们远远地看着他,停下来以后,他从货车上面,翻开货车上面的,一袋一袋的东西,就是编织袋。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侦查员 成磊:我们这个时候发现上面是土豆,因为宁夏盛产这个东西,上面是一层土豆,他们迅速把土豆往旁边挪,挪开以后,下面露出了黄色的小箱子。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科长 邱行剑:六个大箱子,把这6个大箱子,装到了面包车上面。
六个箱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当时所有人都拿不准。因为一开始,海关缉私局接到的只是知情人提供的一条模糊的线索,说有一批珍稀野生动物可能将经过宁波被走私出境。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侦查员 成磊:当时我们对这个线索比较怀疑,因为宁波口岸很多年下来就是基本上就是没有说有走私野生动物活体野生动物出去的这种情况。
宁波海关缉私局立即展开了调查,结合从海关总署得到的信息,这批珍稀野生动物来自宁夏。目前,宁夏和宁波两地的不法分子相互勾结,已经形成了一个走私链条。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科长 邱行剑:情报里面的其它信息也不明确,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人、是通过什么方式走私出去的,是从宁波(走私)出去的,还是从其他口岸出去的,都不明确。
缉私人员根据知情人提供的线索开始了进一步调查。随着调查的逐渐深入,缉私人员注意到了一个叫岑张耀的宁波人。那么,他到底是不是知情人提到的那个目标人物呢?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侦查员 成磊:我们发现有这么几个疑点,第一个就是说,他跟国外联系非常多,同时我们当时还发现,跟阿拉伯那个地方联系非常多,而且经常找阿拉伯(语)的翻译。
通过缉私人员的调查,岑张耀以前在国内从事电子元器件经营,并没有外国的客商,也没有境外的亲戚朋友。不仅如此,经过秘密侦查,缉私人员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家住宁波慈溪的岑张耀在离自己家不远的小区里又租了一套房子,但平时却很少出入那里。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侦查员 成磊:他的这些行为比较反常,那么我们初步判断说就是说有可能岑某确实可能会在走这个野生动物这么个线索。
在经过排摸后,觉得知情人提供的线索可能并非空穴来风,可信度很高,缉私人员加大了对岑张耀和他周围几个人的监控调查,并通过技术手段了解到,岑张耀在积极联系境外的同时,还和宁夏方面有着密切的联系,这个人,被确定为案件的核心人物。
缉私人员分为两组,对岑张耀进行24小时监控。10月23日,行动进行8天之后,监控小组传来消息,嫌疑人岑张耀从他位于宁波慈溪的家中驾驶一辆面包车出城,往杭州方向驶去。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科长 邱行剑:行动还是比较诡秘这样子,有时候还绕一下圈子什么的,我们认为他这是一般的防范动作,没有引起特别的警觉,我们这个跟踪行动,绝对不能暴露,因为一旦有惊动的话,行动就马上就失败。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科长 邱行剑:我们当时也是预料到的,他如果是往杭州方向移动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去接从宁夏方向过来的货物,虽然这个货物我们还不清楚什么,他租了一个面包车应该是体积不算太大的,我们进一步对货物的判断又多了一条依据。
中午11点左右,面包车在329国道上一个高速路出口停住了,十几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和一辆货车分别下了高速公路,跟面包车一前一后朝返回慈溪的方向开去。缉私人员发现,这辆货车挂的正是宁夏的牌照。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侦查员 成磊:当时我们一看大货车和桑塔纳的车牌是宁夏来的,我们当时就觉得跟我们前期所分析掌握的情况还是比较吻合的。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科长 邱行剑:这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到了慈溪跟上虞交界,一个比较偏僻的道路旁边,两辆车都停下来,在进行货物的交接。
大货车上装土豆的麻袋被挪开,露出黄色的箱子,等六个箱子都装进面包车后,货车返回宁夏,岑张耀的面包车则拉着这六箱子货物向宁波慈溪他的住处开去。缉私人员们心里都在猜测,这么长途的运输,封闭的箱子里装的,真的是野生动物吗?看到货物交接这一幕,更让人疑惑不解,(比划)这六个神秘的箱子里面,究竟能装下什么动物呢?
进入午夜之后,对嫌疑人岑张耀进行监控的缉私人员有了新的发现,岑张耀从他租住的房屋连夜开车向上海方向赶去,这时,之前的六个黄色箱子已经变成了黑色。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科长 邱行剑:跨过杭州湾大桥以后,他是往右转弯,往浦东方向走。这个时候我们心里已经有底,他这个货物肯定是通过浦东国际机场往外走私。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侦查员 成磊:经过分析,我们认为有可能他是暂时性,往那边安顿一下。我们想因为这个野生动物,经过这么长时间地折腾,他要让它休息一下 喂点食,或者说这个航班可能不是一早的,还要等一等,包括一些通关手续,可能还没有做完。
宁波海关立即在上海成立行动指挥部,缉私人员分析,岑张耀连夜把货运到上海,一定会尽快出货。可是他要把货运往那里呢?缉私人员分成两组,一组监视货物去向,另一组在浦东机场查看航班。结合之前岑张耀雇请阿拉伯语翻译这个线索,缉私人员分析,犯罪嫌疑人很可能将货物非法运往中东。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科长 邱行剑:一直到下午四点钟,车子出来了,因为那个村庄离机场很近,我们查了一下当天往中东的四点钟以后,他能够赶上的,往中东的航班那也就只有这么一班到多哈的。
确定了航班,缉私人员马上对当天晚上飞往卡塔尔多哈的货物进行重点关注。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科长 邱行剑:时间对我们来说,时间应该说非常紧,就几个小时。
从下午四点装货的车出发,到晚上十一点飞机起飞,只有短短七个小时时间。货物通关进入堆场后便很难查找,犯罪嫌疑人很可能在机场内部安插耳目,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缉私人员还不能公开调查。可如果七个小时之内,缉私人员没有找到这票货物,那么它们将被送上飞往多哈的航班,运出国境。但是,对于这批货物的信息,比如报关单上填写的申报物品、包装规格等等,大家全都一无所知,那么如何才能在这几千张报关单里找出目标货物呢?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科长 邱行剑:有两个情况我们实际上是比较清楚了,一个是他的件数,他是6件,第二个他的重量我们也比较清楚,因为根据他在交接货物的过程中,他是随手很轻易的能把这个货物拎起来,我们认为这几件货物应该是在五六十公斤的重量左右。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侦查员 成磊:我们认为他申报的时候重量是必须要相符的,因为否则的话你很难过海关包括安检这道环节。
根据这两个特点,缉私人员开始对航班上几千份报关单逐一查验。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科长 邱行剑:如果能够找到符合我们两个特征的货物,那么恐怕离我们的这个目标货物就越来越近了。
将近六点,缉私人员找出了十几份符合目标货物件数和数量的报关单,其中的一票品名为“玻璃高脚杯”的报关单让大家眼前一亮。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科长 邱行剑:因为这个玻璃高脚杯这种东西空运走,而且从中国到中东多哈,从各个方面来分析他是极不合理的,因为玻璃高脚杯他既不属于高价的物品,也不是属于急需的物品,但是他玻璃高脚杯空运的话,他的运费有可能比他本身的价值还要高。
认定这票报关单异常之后,现场的缉私人员决定对报关货物进行秘密查验。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科长 邱行剑:这秘密查验那一刻对我们来说是高度紧张的那一刻,上海浦东机场海关查验人员把那批货物秘密移到了自己可以掌控的地方。
当这六个长80、宽50、高35公分,用黑布包裹的箱子被打开之后,现场的缉私人员全都惊住了。
宁波海关缉私局 侦查处侦查员 吴雄闽:全部都是像鹰类一样的鸟。
宁波海关缉私局 情报处侦查员 成磊:每个箱子里面放5只,那么这个箱子他把它分成一格一格的,一格里面放一只。
宁波海关缉私局 侦查处侦查员 吴雄闽:那个鸟眼睛都是被针线缝起来的,翅膀是被胶带粘起来了,当时感觉特别的震撼,因为这个完全不像能在天上飞的那种鸟,就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感觉好像是得了瘟病一样的。
经过辨认,箱子里全部都国家二级珍稀野生动物——猎隼,一共三十只。猎隼是国家严令禁止出口的野生保护动物,缉私人员马上通知了一直监控岑张耀的小组,立刻抓捕岑张耀。
如此大数量的珍稀动物,竟然通过机场往外走私,这应该很容易就被安检发现。可是截获这批走私动物时,这几箱货已经顺利地通过了安检。
岑张耀被捕后,交待出了一个内情。为了能顺利将货物走私出境,他多次前往上海浦东机场物色合作对象。2007年,他结识了机场安检人员吴征。几次接触之后,岑张耀提出自己有一批货想偷运到国外,让吴征帮忙。
犯罪嫌疑人 岑张耀:他就一口同意了,意思是你拉过来,价格谈好,你就是把钱准备好,剩下的事儿你不用管了。四千五人民币一只,给上海姓吴的,给他以后还有一万的运费,一万一趟的运费,这个都是他给我讲好的。
商量妥当之后,吴征又把同为安检员的两名同事介绍给了岑张耀。
犯罪嫌疑人 吴征:我说要么我给你介绍个人,叫他帮你出去行吧。他到了上海以后,他就打我电话,他说我到上海了,我就过去一趟,他就把货物给我,还有的事情他们把这个货到底怎么装上飞机的,还有就是经过安检的时候是专门有人在那边替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行就行了。
如此煞费苦心,为什么就要偷运30只猎隼到中东呢?猎隼是世界级濒危动物,也被我国列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属于中型猛禽。它们以小型鸟类、野兔和鼠类等动物为食,在捕食猎物的时候,它可以以每秒一百米的速度俯冲下去。在发现石油之前,中东的一些阿拉伯国家以狩猎为生,猎隼是捕猎的工具。正因为有这样的渊源,所以在中东地区,拥有猎隼是智慧、财富和身份的象征。
目前猎隼在中国的数量最多,主要分布在新彊阿尔泰山和喀什、西藏、内蒙古等地区,它是一种候鸟,每年9月,从北迁南越冬,都会途径食物丰盛的宁夏。走私分子正是利用猎隼的这个习性,每年9月在宁夏地区大面积撒网捕捉。在我国西北地区,非法收购一只猎隼只需要几百元,可一旦偷运出境,猎隼的身价就会翻上几百倍甚至上千倍,品相好的,一只的价格甚至就能高达上百万美元。正是这样的暴利,让走私分子不惜铤而走险。
在审讯中,缉私人员们发现,这是一条完整的供、运、销走私链条。接到境外的订单后,宁夏的团伙成员分别在宁夏、甘肃等地收购猎隼并组织发货,浙江的岑张耀等人负责货物在宁波的中转、短期饲养及组织通关。岑张耀在慈溪另外租用的一套房屋,正是用来中转走私猎隼的。
宁波海关缉私局 侦查处侦查员 孙洪涛:这个猎狲拿到国外是要卖大价钱的,如果他要是弄的不好的话,路上死掉的话,那个外商会找他麻烦的,所以他这个也精心弄了这个房子。他本身也了解这个生意只做三个月,那么就租了三个月的房子,木架子就是给他用来喂食,因为这个鸟当时我们现场查获的时候,他这个脚是用绳子绑住的,翅膀是用胶带纸粘好的,那么他拿过来之后呢那个不可能放在地上,放在地上羽毛粘了到外面可能也是会影响他的价格,那么他放在那个架子上来喂食,其实组成是喂水用的。
另外,报关员张浩负责伪报通关;机场安检人员吴征、钱文斌和值班员朱某负责将货物放进堆场。除了这次被截获的30只猎隼之外,这个团伙还分别在2007年10月、2008年9月10月,三次一共走私猎隼82只。
由于长途的跋涉和恶劣的条件,有两只猎隼先后死亡。为了保证剩余28只猎隼的健康,宁波海关立即联系了浙江省林业厅,将剩下的28只送往杭州野生动物救助中心。
因为害怕猎隼看到周围环境挣扎鸣叫引人注意,走私分子不仅用胶带缠紧了猎隼的翅膀,还残忍的用线将猎隼的眼睛缝在一起。
宁波海关缉私局 侦查处科长 刘建标:就是上眼睑和下眼睑这样缝在一起的,那么到后来拆开的时候就发现都已经发炎了最后工作人员给他滴上消炎的药水。
杭州野生动物世界 饲养员 王立涛:基本上从小捕捉以后,比较容易驯化。在国外,特别在阿拉伯国家,有的人以拥有猎隼、驯化猎隼,作为地位的象征,驯化的时候以熬鹰的方式。它是比较有灵性的,眼神比较锐利,让人感觉到,有一种威严的感觉。
在全力救助猎隼的同时,宁波海关缉私局两次派出抓捕小组,在宁夏固原等地抓获另外三名犯罪嫌疑人。11月21日,这起走私案件的最后一名嫌疑人马忠明被抓获归案。
走私珍稀动物必然会受到法律的惩处,但是被可观利润蒙蔽双眼的走私分子,却并不清楚这类走私犯罪极其严重的后果。根据我国《刑法》规定,走私珍稀动物10只以上,属于特别严重,可以判处无期徒刑甚至死刑。
犯罪嫌疑人 马忠明:现在知道了,挺严重的,后悔迟了。
案件圆满告破,根据海关总署和国家濒危野生动物保护办公室的安排,这批猎隼将尽快被送回宁夏固原地区放生。
宁波海关缉私局 副局长 杨明:濒危动物有它特定的生存环境,它不是说所有的地方都可以生存的。有可能对他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他就无法生存或者是生存不好,这样就是说他的整个野生动物它的繁衍生长都会有影响的。
字幕:2008年11月25日,在杭州野生动物救助中心休养了一个月,已经恢复了健康的28只猎隼,在宁波海关缉私警的精心护送下,踏上了回家的路。
由于从杭州出发没有适合运送活体动物的飞机直达银川,经过多方协调,这28只猎隼先被运往兰州。在护送小组从兰州向宁夏固原出发时,甘肃全省下起了2008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经过10个小时的长途跋涉,运送猎隼的车队终于抵达固原,28只猎隼将在宁夏的六盘山被放飞。
宁波海关缉私局 副局长 杨明:猎隼属于国家二级重点保护,濒危野生动物。本次猎隼走私案件的成功侦破,表明了海关,严厉打击破坏野生动物资源,违法犯罪活动的决心。
宁夏自治区林业局 副局长 马林:在这里隆重举办猎隼放飞活动,表明了我们,坚决打击盗猎野生动物的决心。
长途跋涉,历经曲折,猎隼回家了。2008年,全国海关查获走私珍贵动物及其制品案件86起,查获珍贵动物一万三千多只,缴获动物制品近十三吨,这类案件比2007年上升了17.8%,这样的数据让人触目惊心,珍稀野生动物走私越来越猖獗。而且在一些国家,这种情况更为严重。野生动物走私已经成为全世界继军火、毒品之后的第三大走私贸易。非法交易的高额利润直接导致了大量的恶意捕捉、捕杀。以今天案例中的猎隼为例,有关部门测算,目前我国的猎隼数量已经下降到1500对以下。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重视。针对日益猖獗的犯罪,需要施以重拳,才能有效打击珍稀野生动物走私正在上升的势头。
责编:刘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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