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收看《经济与法》。这位中年妇女名叫周靖，四个月前，她还是北京一家高新技术企业的高管，经过自己艰苦的打拼，买了房子，工作稳定、收入可观。可如今，周靖却不得不抛下在北京所拥有的一切，回到老家内蒙古呼和浩特。

    周靖：已经走10几年，过去的房子什么这些都处理掉了，处理掉了就没有办法，再租房子可能要将近一千块钱。

    离开已经十多年，再次回到家乡，一切已是物是人非。而周靖时刻担心着自己的未来，已经年近五十的她，没了工资收入，之前在北京交纳的社会保险也无法接续上。

    周靖的辞职是自己主动选择的，为什么又在为此担忧。其实她这么做，并非自愿，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小雪。1993年，已经离异的周靖带着女儿离开内蒙古，到海南开创事业，随后自己和女儿的户口也迁到了海南。八年后，周靖再一次面临选择。

    周靖：我在海南岛工作了八年，工作八年之后呢，北京有一个机会，是一个高新技术企业，在中关村，完了他们邀请我到北京来。

    是否再次迁移，周靖犹豫再三，此时周靖考虑最多的，已经不是自己的事业，而是女儿小雪的未来。

    周靖：当时呢，考虑到孩子受教育，可能北京的质量比海南岛要好一些，这样我就愿意过来，过来之后呢，他们还给我一个承诺，就是说孩子上学什么都没有问题，会跟北京市民差不多，因为我们可以给你办北京工作居住证，就是俗称那个绿卡。

    这就是周靖说的“绿卡”——北京工作居住证，上面第二条写明：持卡者在子女入托、中小学教育方面享受与北京市民同等待遇。正是这条，让周靖吃了定心丸。来到北京之后，周靖如愿拿到了绿卡，女儿小雪也顺利进入北京的一所小学读二年级。

    转眼，七、八年过去了，周靖在北京事业有成，成了一家高科技公司的行政主管，而小雪也顺利地从小学升入了初中，从初中升入了高中，在同学们的眼中，小雪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分别。事业顺利，女儿上学顺利，正当一切朝着周靖当初希望的那样发展的时候，一个消息让周靖不安起来。

    周靖：她（小雪）上到高一的时候，高中也考进潞河中学了。高一就面临到在哪里高考的问题，这时候我才关注这个事情，关注这个事情，一了解情况我就吓了一跳，我的孩子不能在北京参加高考。

    潞河中学的老师解释说，虽然北京工作居住证上写明“持卡者子女入托、中小学教育享受市民同等待遇”，但这不包括高考。根据相关规定，户口不在北京，是不能在北京报名高考的。换句话说，两年之后，小雪想要参加高考，必须回到户籍所在地海南省报名。

    周靖：我一了解海南呢，就更严重了，海南一直都在围堵高考移民，因为它的教育基础比较薄弱，它的录取分数线很低，那么就是不在本省读三年高中，甚至是初中毕业，那是根本不可能回去考的。

    周靖从海南教育部门了解到，北京和海南使用的教材不同，高考试卷也不一样，而且对学籍时间做了严格规定，像女儿小雪这种情况，除非是现在马上回海南重新参加中考，读高一，否则无法报名参加高考。

    周靖：我这下我就很紧张啊，这样北京也不能考，海南也不能考，就是学籍所在地和户籍所在地，都不能考，那这孩子到哪儿去考呢？这时候我就很着急的就到处去咨询。

    周靖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赶紧找到一位律师，了解其中涉及的政策法规。

    王振宇律师：根据2005年教育部和公安部联合发的一个文，就是要做好这个高考报名审查的工作。那个里面说到有户籍、学籍双认定。

    正是因为需要户籍和学籍双重认定，没有北京户口的小雪不能在北京参加高考，回海南考就要重新从高一读，这样的尴尬，周靖进退两难。为什么我国高考需要进行户籍学籍双认定？它对不同户籍的人又产生着什么影响呢？

    张翼，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和社会保障研究中心副主任，长期研究户籍问题，他告诉记者，前些年，由于曾经出现的高考移民现象，造成一些地区的高考不公平，为了有效防止高考移民，教育部门在高考制度上实行双重认定，就是户籍与学籍必须一致。

    张翼：我们国家出现了一个非常这个特殊的情况，叫做高考移民。听说在这个天津啊，就是它的这个就是，高考的升学率或者录取分数线，比内蒙的录取分数线都要低。所以很多人就想方设法的在这个就是，面临高考的时候，把自己家的小孩的户口转变为天津市的这个户口，以取得呢就是比较好的一个高考的这样一个就是学校的分配资源。

    户籍和学籍双认定制度，有效防止了高考移民现象。但同时也给小雪这样的孩子带来了困扰。她从小学到高中，和同学一样采用的是北京的教材和教学方式，并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无论语言上，还是生活习惯，已经和北京女孩儿没有什么分别，可是面对即将到来的人生大事——高考，小雪却无法和北京女孩享受同一标准，她有些难以理解。

    小雪：我很想在北京在上完高三，在北京高考，可现在不可能了。我觉得这有点不公平。

    周靖：她说为什么呀？我不比北京的孩子缺什么，少什么，我也没做错什么。孩子就首先是很伤心，哭了，委屈呀，完了甚至就觉得不太想念书，她就觉得她在她同学面前很自卑，（她说）我是个很骄傲的孩子，我怎么突然就觉得我成二等公民了呢。

    这样的尴尬和难题，周靖的女儿小雪并非个例，多年的城市发展，人才流动，让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吸收了大量外来人口，随着他们的子女渐渐长大临近高考年龄段，这一问题越来越突出。

    老刘在北京已经工作生活了十几年，虽然事业家庭都挺合心意，但孩子不能在北京参加高考的问题，却一直困绕着他，而和他经历相似有着相同烦恼的人还有很多，在网上，甚至有个名叫“绿卡家长”的QQ群，大家经常聚在一起，互相交流。

    记者：您的孩子是，今年是几年级？然后那个来北京多长时间了？

    家长：我孩子今年是高一。来北京是小学二年级来的北京，就是从小学到现在，一直是在北京上的，就是北京的学籍。

    记者：您呢？

    家长：我的孩子今年也是高一。他是从幼儿园开始就在这儿了，已经13年了。

    记者：您呢？

    家长：我的孩子那个今年高二。马上就面临高考的问题。然后他是小学四年级就过来了，现在已经过年七年。

    这些家长都持有北京工作居住证，当初他们也认为拿到了北京工作居住证，孩子的教育问题就有了保障，可是，当孩子纷纷面临高考时，他们才发现自己遇到的是一个难以选择、甚至无法破解的难题。

    记者：如果回到原籍去考试，您觉得行吗？

    家长：我觉得不现实。因为我老家是江苏的，因为它平常啊，现在江苏也是高考改革。就平时的成绩，他记入那个高考成绩。所以我孩子呢，现在回去，平时没有成绩，就即使回去可能考，他可能也，不能取得什么好成绩的。

    高考双认定制度，如同一座大山挡在了这些城市流动人口面前，那么，受其影响的人究竟有多少呢？高向东，华东师范大学人口研究所研究员，上海市政协委员，近年来，他一直关注城市流动人口子女教育问题。

    高向东：现在上海呢，像流动的子女呢，接受义务教育阶段的是，是40万人口，这个阶段，就是总数是40万。

    记者：那么您知道这些孩子升入高中以后，他们怎么办了呢？

    高向东：高中就是有难度了。高中为什么有难度呢？一个是他要参加高考，他没有要回到本地去参加，学习他的教材，不然的话高考题都不一样。

    目前在上海接受义务教育的有40万名外来人员子女，而专家测算北京的流动人口子女数量与上海接近，广东省则更高。如此庞大的学生群体，都将在未来的几年里陆续受制于高考双认定制度。

    要高考，就要做出放弃，对很多人到中年的家长，改变是巨大而艰难的。而一些像周靖老刘这样的，子女已经进入高中，更是面临子女在户籍地和学籍地都无法报名的困局。为了摆脱这样的处境，一些家长也曾尝试寻找解决的办法。

    周靖找到工作居住证的发放机关北京市人事局，希望他们与教育部门进行协调，消除这一制度上的矛盾。

    周靖：我基本上工作都搁下，就去跑这件事情，但是北京教委跟人事局这边一直是达不成合约，大概已经有三四年的时间了，因为绿卡实施是03年开始的嘛，完了一直协调不下来，说现在北京市教委也不松这个口，户口不在北京就不能在北京考。

    奔波中，转眼半年过去了，眼看女儿读完高一，马上要上高二了，周靖仍然没有等来转机。抱着最后的希望，周靖来到法院提起了行政诉讼，要求北京市人事局落实对绿卡持有人的承诺，让女儿在教育方面享受市民待遇，准许在北京报名参加高考。

    周靖：起诉人事局主要是说，它是这件事情的一个发端，那么这个矛盾可能并不是它一个部门本身，我就想通过这个一个发端的这样一个口去解决这样一件事。

    但是，周靖一直没有收到法院的立案通知。

    周靖：高考的日子一天天在逼近，你说我怎么办？就是在这种真的是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就不得不把这个孩子的户口又迁回内蒙古，就是呼和浩特在原籍了。

    周靖最终把小雪的户口迁回原籍，落在孩子父亲的家中。但没想到，户口刚办完两个月，孩子的父亲因病去世。自己的老人已经九十多岁，无法帮助照顾孩子，周靖不得不辞去工作，回到了老家。周靖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解决孩子的高考资格问题，而很多绿卡家长，也在进行着其他方面的尝试和努力。

    赵先生在北京开了一家公司，儿子现在也在潞河中学就读，今年才读初一，可是他已经在考虑两年后，儿子是否该在北京读高中。

    赵先生：我们孩子从小学一年级，上幼儿园开始，就一直在北京，现在读到初一，还有两年半时间参加中考，那这种情况下，咱说你在一两年之内，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么我也面临，跟她（周靖）同样面临一个问题。

    要想彻底解决孩子高考问题，就要想办法给孩子落北京户口。赵先生公司所在的通州区有投资落户的规定，只要企业利税达到一定规模，经营者可以申办北京户口。

    赵先生：我们算了一下，按照通州区的那个标准来讲，说是，像我自己有个企业，三年呢，据我所知呢，三年内达到150万上交利税，这条路呢，说心里话，作为我们这种中小企业来讲，不太现实。

    通过投资落户这条路行不通了，赵先生却打听到另外一种落户方法。

    赵先生：他们夫妻俩假离婚，然后呢，再由夫妻的一方，再找一个当地的，北京当地的，我认识这两个朋友呢，找的是北京当地的，是农村的，那么这一下，他结完婚以后，法律上是认可了夫妻，然后他的孩子，按照北京市的规定，三年之后就可以变为北京户口。那么我这两位朋友，通过这种方式，变为北京户口的。

    刚听说这个办法的时候，赵先生觉得无法接受，但看到那两位朋友子女的高考问题迎刃而解，他现在已有些动心。

    赵先生：我想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在我实在没有别的招的情况下，这条路，那条路，那条路都给我堵死的情况下，也不失为一种方式。//那只能说在法律上是合理的，但是在道德上呢，就是有点欠缺。

    为了孩子高考获得一个北京户口，赵先生可以说是挖空了心思。3月2日，新浪网推出一项调查，“你感觉目前户口最大的作用是什么？”，对子女教育的影响名列第一，有77%的人认为是：孩子能在本地上学。在种种急切的需求下，非正常甚至非法的手段也伴随而来，2009年2月，北京市开庭审理了一起倒卖进京户口的大案，由北京市人事局车队原司机、某招生与就业指导中心原负责人等4人组成的犯罪团伙, 短短3年间,伪造相关手续,先后办理了92份北京市户口,从中获利109万元，案发后，这些户口全部注销作废。

    法律风险，道德风险，利益权衡中，也有一部分绿卡家长做出的选择是让子女避开高考。

    绿卡家长 刘先生：已经做出最坏的打算了。当时我就跟他讲了，我说如果实在不行呢，可能是会把房子卖掉，然后这些学费呢，就够你出国了，是这样。

    在潞河中学有一个国际教育学园，学生在这里读完高中后，直接到国外读大学。这里的学生中，绿卡子女占了很大一部分，当然，绿卡家长要为此支出一大笔费用。

    绿卡家长 赵先生：支撑他读三年高中，（在国外）四年大学，甚至于五年大学，那么这个六七年，六七年当中得需要一个什么支撑呢？他们的教导主任跟我这么说的，一百万。

    更多的普通家庭，最后的选择是和周靖一样，让孩子回到他们已经陌生的户口所在地。同样，他们也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周靖：我已经是46、7的年龄，我再就业都是个问题，就是下岗女工啦，那么生存也会有问题，就是说对孩子不公平，回到内蒙古，她的考试分比北京的录取分就要高出60分到80分的样子。

    小雪：这的教材比北京难，要考到北京那样的好学校挺难的。

    事实上，即使离开北京回到原籍，周靖母女俩也并没有真正摆脱高考困局，由于小雪没有在内蒙古上满三年高中，虽然经再三说明情况回到了原籍上学，但未来仍有可能被当成高考移民取消录取资格。这如同一个定时炸弹，让周靖每天坐立不安。

    社会发展，人口流动是必然，然而，在这里上学，在这里长大，可当这些孩子要上高中时，相应限制又会逼着他们离开这里，有的家庭为此不得不夫妻分居，有的要放弃工作结束自己的事业，有的为避免中途转学，忍痛就将子女留在家乡做“留守少年”，随着这类人群渐渐增大，流动人口子女的高考困局已成了现实难题，这种状态能否改变？

    2009年2月23日，上海市政府宣布，拥有上海人才工作居住证满七年的，可有条件转上海户籍。上海的这一新举措引来众多赞赏声。

    家长  赵先生：上海这个出台这个政策，是非常有必要，非常及时的。为什么？它把人才，它是开放性的一个城市，它把人才这种方式给稳定住了。///那么对于人才，而且上海和北京一样，凡是持有绿卡的，都是高技术人才，都是它紧缺的人才，是最关键的。其实我觉得上海这个，出这个政策是非常好，它有一个示范性的意义。

    高向东委员是最早提出将绿卡有条件转户籍的建议者之一，高向东认为上海这次绿卡转户籍的政策符合大的趋势，但户籍松绑的步调并不会很快。

    今后发展的前景应该是户籍问题越来越放开。总的来说要放开的，越来越松，这是从长远发展来看。因为上海，它这个率先做出这样一个决定，今后总的趋势应该是越来越松的。但在近期的一些大城市，特别是上海啊，北京啊，广州这些地方，它还会很紧。

    就在上海出台居住证转户籍新政的第二天，北京市人事局副局长、新闻发言人张祖德表示，对于《北京市工作居住证》的持有者，目前北京人事部门并未考虑出台让其申办北京市常住户口的政策。由于北京人力资源等独特状况所决定，北京市与上海市并不具有直接可比性。北京市人事局新闻发言人的回应，让那些期待有朝一日能获得北京户籍的绿卡家长不免感觉有些失望。其实，在专家看来，这次上海市绿卡政策的松动，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流动人口子女高考的难题。

    张翼：他是在可以说户籍制度方面的一个，就是开了一个小口子，但不能说在户籍制度的改革方面，有重大的一个举措，还谈不上。它没有大的一个户籍方面这样一个改革，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大的一个冲击。

    虽然看到了希望，但绿卡转户籍的年限限制，加上子女转户口的其他要求，让这样的破冰之举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何改变这种不合理的状态，高考制度能否取消户籍限制，在今年全国两会上也成为一个热议话题。

    全国人大代表俞学文，在会议期间提出，对于流动人口子女的高考报名，应该以学籍作为标准，在哪上学在哪儿考试。

    俞学文：比如我们很多浙江在北京上学的孩子，他在北京上了十几年，回到浙江去考试，教材不一样，没办法和本来在浙江读书孩子竞争，造成了很多人落榜现象。

    高考户籍制度该不该取消但是对俞学文提出的这一建议，也有代表表达了自己的担心。广东省人大代表孔令人表示，高考户籍限制放开后，将出现大量“高考移民”，这将造成更大的不公平。他说，按照前年的调查，广东有外来工1900万，我国整个东部地区的外来工子女中，有51.7%在广东，“取消户籍限制，将有大量外来工子女在广东参加高考，广东本地考生怎么办”？另外，如果以学籍为报名依据，就读几年能获得参加高考的资格呢？是三年还是六年？时间短了会形成新的高考移民，时间长了，不利于人员流动。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学籍的造假要比户籍容易很多，如何预防可能产生的腐败？各方一时莫衷一是。

    讨论中也有代表提出，能不能先改革户籍制度，取消户籍差异，对此张翼研究员认为，长远来看，这确实是户籍改革的方向。

    张翼：我们说将来的户籍制度的改革的方向，就是要建立全国统一的这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这个居民户口登记的这样一个制度，而不再区分城乡的这样一个制度。这是一个改革的方向。

    就在一些代表围绕高考是否应该取消户籍限制热烈讨论的时候，有代表却认为，造成绿卡家长如此困扰，不能怪孩子家长移民，也不能把板子都打在户籍制度上，不公平的教育体制、招生体制才是问题的根源。对此张翼研究员表示认同。

    张翼：比如说在上海的复旦大学，他招的学生可能就是有一半所有的上海户籍的这个生源。而北京大学、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它在分配整个的这个名额的时候，它就比较多地考虑了这个北京市户籍这样一些生源。所以说北京市所有的小孩，将近70%多或者80%多的人，都能够升到这个大学里面去读书。但是在边远的省份呢，它可能是百分比就要低很多。

    因此广东人大代表孔令人提出，在户籍和高考改革无法一步到位的情况下，不如先从国家层面改革高招制度，至少应该对各省招生名额进行适当调整。孔令人的观点给了许多人一个新的解决矛盾的思路，得到了专家的肯定。

    张翼：那么在教育资源的分配上，要相对于按照人口的这个基数来分配，你不能按照这个就是这个所属的辖区来分配。应该使得这个就是，每一个人都有均等的机会去考入到这更高的学校。

    代表们再次把高考招生问题摆上桌面，体现了对教育公平的期待，虽然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相对公平是可以找到的，人们参与改革成果的分配，公平的受教育权无疑也是其中的重要内容。在1月4日，新华社播发温家宝总理署名文章《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文章中有这样一句话,“收入不公平会影响人的一时,但是教育不公平会影响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