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格利茨、鲁比尼、马丁·沃尔夫，齐来把脉，全球经济最敏感的神经，金融风暴之中，美元泡沫还能支撑多久？欧元是否面临危机？人民币如何把握良机？黄金能否重返国际货币体系？G20峰会前夜，《今日观察》特邀全球顶尖经济学家，探讨全球金融新秩序的未来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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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得起金融海啸的考验，欧元还能否继续担当挑战美元的角色？

主持人：这里是正在播出的《今日观察》，欢迎各位继续收看我们的特别节目“货币变局”，在今天的节目里，我们要和大家共同关注的是欧元，欧元到现在已经10岁了，不过这场始料未及的金融危机，还是把这个欧洲的统一货币，带到了前所未有的动荡当中，一直以来欧元被看成是美元强有力的竞争者，但是从它诞生开始到现在，在这10年当中，对它的非议似乎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比如说我们看到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得奖人米尔顿·弗里德曼早在十年前，就曾经有过这样的预测，一旦全球经济发生震荡的话，那么欧元区即会陷入分裂。现在的欧元，究竟处在什么样的发展境况当中？未来它的命运又会如何？今天我们的节目将就此展开评论。

我们的两位评论员是向松祚和何帆。马上我们来关注一下，在欧洲大陆上正在上演的一场大变革。

2009年，本应该是中东欧各国值得欢庆的一年。柏林墙倒塌20周年，北约东扩10周年，欧元10周岁的生日，任何一个理由，似乎都能让欧盟各成员国好好庆祝一番。但时下的真实情况，却让这一地区的领导人和普通百姓高兴不起来。

3月21日，匈牙利总理久尔恰尼承认，他领导的政府在金融危机中失去了民众的支持，他准备提出辞职。久尔恰尼的困境，来自全球的金融危机影响，匈牙利2008年国内生产总值仅增长0.3％，失业率却高达8％，一个普通匈牙利雇员月最低工资只约合200多美元。而这个国家的外债总额却高达75亿欧元，是这个国家全年国内生产总值的一半。

而在拉脱维亚，这个经济发展颇为引人注目的波罗地海小国，今年1月份外债占GDP的比重已经达到116%，远远高于国际警戒线25%的标准。2003年9月20日，拉脱维亚通过全民公决决定加入欧盟。2007年的时候，拉脱维亚还曾实现着10%的强劲增长，但现在美梦破碎了。

伊库尼科斯（银行贷款人）：在经济增长的时候，我借了钱，我的工资虽然比以前稍微高了一点，但是货币贬值了，甚至得贴上我妻子的钱来还贷款。

不仅是百姓的欠债，国家依托借债发展经济，几乎是东欧各国一致的发展模式，目前东欧各国欠西欧银行的资金大约为1.3万亿欧元，最大的债主是奥地利，债权高达2776亿美元，相当于每个奥地利人向东欧放贷超过3.75万美元。意大利、德国、法国、比利时和瑞典在东欧也都拥有超过1000亿美元的债权。英国《每日电讯》是这样评价这种现象的，这样的模式，带来的是欧盟整个银行体系的不稳定，有44%的资产在今天成为了问题资产。

“要么一起游泳，要么一起沉没”。3月20号，为了避免这些东欧国家重蹈此前冰岛国家破产的覆辙，欧盟各国在一番争吵之后，决定把为成员国提供援助的“危机基金”规模扩大一倍，从250亿欧元提高到500亿欧元。

拯救欧元的行动正在进入高潮，但从去年12月到今年3月，欧元兑美元汇率已经在大幅下跌，在3个月的时间里，从1:1.4696的高点，一路下跌至1：1.2515点的低点，跌幅将近15%。欧元到底发生了多大程度上的衰退？欧元能否经得住金融危机的考验？欧元还能担当挑战美元的货币角色吗？人们静静地屏住呼吸，等待着答案。

主持人：在刚才的片子当中，我们看到东欧的金融危机也加剧了欧元的贬值，我们想请二位评论员，给我们具体描述一下，欧元现在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

向松祚：我的判断主要是基于这三个方面。第一个，尽管现在东欧这些小国，出了很多的问题，他们这个问题跟我们当年亚洲的金融危机的问题非常相似，主要是他们的出口急剧地下降，那么国际收支出现了大规模的逆差，外债还不上，但实际上这个出问题的这些国家的经济规模加起来，与欧元区相比，那是非常小的，占整个欧元区的规模，如果相比的话，不到20%。这是非常小的一个规模；第二个问题就是说欧元，东欧这些国家它的贷款，它的外债主要是西欧这些国家，就是欧元区的这些国家放给他们的，比如说德国的银行，瑞士的银行等等放给他们的，本质上你可以理解为是一个欧盟内部的一个问题，它不存在说我要，一定要用美元去还这些外债的问题，所以它不存在这个问题；第三个呢，就是说其实欧元它本身现在有很多的力量，有很多的资源可以去拯救这些，解决这些问题，解决这个东欧国家面临无形的这些困难，现在对于欧元区这些领导人，就是说你们要拿出真知远见，拿出这个魄力，拿出这个决断，如果他们能拿出非常果断的政治决断，其实很快会解决这个问题。

主持人：向先生非常有信心，但是我还是有一点担心，会不会东欧的这种动荡，会不断地波及到它周边的其他国家，因为大家都是同样的一个货币单位，何帆你的观点？

何帆：向老师的乐观的判断是建立在一系列的假设前提之下的，就是假设如果我们现在欧洲的政治家，能够很果断地作出来一些有效的政策。

主持人：有足够的智慧能不能扛得过去。

何帆：对，但是我们不能低估政客犯错误的能力。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东欧出现的危机，实际上超乎大部分人的想像，现在随着金融海啸的到来，那么西欧的这些银行自身难保，所以它要把资金抽回来，又加上欧元区，这些西欧的国家，它为了保护自己的银行，它把自己给欧洲，把给西欧的这些银行的存款保险提高，那这样就显得这个西欧更安全了，所以资金就从原来，本来是应该一个有序的撤退，现在变成一个疯狂的溃逃。那么如果说原来东欧都是靠这些外资流入，给它打了强心针，一旦外资没有了它也就不行了，但是现在的话东欧的这个小小的流感，会传染到西欧，我们管这叫“里加流感”，因为里加就是拉脱维亚的首都嘛。

主持人：首都。

何帆：因为这么多的瑞典的银行，德国的银行，都在向东欧国家放贷，那么如果是说这些最后变成了不良债权的话，会影响到整个金融体系的这个风波，在金融市场上会，很可能会出现一个“蝴蝶效应”，就是小小，东欧的一个小小的蝴蝶，它会煽动整个金融市场上的一个很大的风浪。

主持人：就像是我们节目现场，看到的两位评论员他们各自不相同的观点一样，事实上对于欧元现在的发展处境，无论是美国人，无论是欧洲人，甚至包括俄罗斯人，他们都会有自己完全不同的一些判断，所以接下来马上我们来看一看我们的国际特约评论员他们如何来看待这个问题，一块儿来看。

托尼·布莱尔（英国前首相）：我想欧洲的关注点，大多在如何帮助中东欧的国家度过难关，部分而非所有的中东欧国家，尚处于困境，我想在当前的危机时刻，应致力于将欧元区和欧盟市场聚拢在一起。我的观点是，当前最迫切和核心的问题是，规范西方市场中的金融部门。

德雷格（德国经济研究所博士）：欧元是欧元区成员国经济发展的保障，我只能说，如果没有欧元，欧洲的经济危机将会更加糟糕。

马丁·沃尔夫（《金融时报》首席经济评论员）：目前这个时期，欧元实际上有着，非常引人注目的稳定性，它和美元的汇率，一直保持在稳定的状态，并且保持着世界第二重要外汇储备的地位。它的汇率无论在任何方面，都没有受到什么压力。

特卡琴科（圣彼得堡大学国际关系研究所教授）：欧元区只有16个国家，其中中东欧国家只有两个，就是斯洛文尼亚和斯洛伐克，这就意味着所谓欧洲要想保证经济稳定，欧元要挑战美元的地位，并不是为了整个欧盟的利益，而只是为了欧洲西部一小部分国家。

主持人：其实关于欧元目前的发展现状，我们也特别梳理了来自媒体上的一些主要的观点，马上我们一起来了解一下，首先我们看到是来自新华网的一篇文章，它当中写道“危机来时各顾各，‘铁幕’再现欧洲”。这篇文章里的主要观点是，如果一道经济“铁幕”真的在新老欧洲之间竖起，那么“受伤”的将不只是中东欧，这使得欧盟内部团结应对危机显得极其地迫切。全球著名的信用评级机构穆迪氏公司日前警告说，由于经济急剧下行，且持久不改颓势，加上宏观经济方面存在脆弱性，中东欧的银行体系的风险正在加剧，并可能蔓延到西欧。

再来看诺贝尔的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格曼的一个观点，欧洲的经济与货币一体化的进程远超过它们政治组织上亲密程度，许多欧洲国家经济的紧密结合程度，几乎如美国的许多州，多数欧洲国家采用共同货币，不过和美国不同的是，欧洲缺少应对整体性危机所必需的整体协调机构，这是欧洲迄今未采取具体的财政措施的主要原因之一，没有一个足以承担欧洲经济责任的政府，相反的，欧洲有的是各国政府，每个政府都不愿意为了一套必然会将许多福利送给他国选民的刺激方案，而承担巨额的债务。

看到了这些媒体上呈现出的观点，我们也想听听二位评论员，你们对这些观点有着什么样的一些评价？

向松祚：其实我觉得有这些观点一点都不奇怪，从欧元从50年代签罗马协议开始欧洲经济货币一体化的进程，到1999年欧元正式诞生，一直到现在欧元已经正儿八经地诞生10年。

主持人：对。

向松祚：其实全世界这个怀疑和质疑这个欧元的声音它一直存在。欧元本身来讲，它跟美元相比，或者跟其他的主权国家的大国货币相比，它确实有它一个重大的缺陷，就是刚才克鲁格曼讲的，就是它没有一个统一的中央政府，它是一个各国的政府。

主持人：缺乏这样一个组织。

向松祚：对，所以说在现在在西欧本身，就是在欧元区内部出了问题，或者它的邻国，东欧出现问题以后呢，它确实在决策上是比较慢的，就是说它很难像一个主权国家那样，我马上就推出一揽子的刺激方案，推出一揽子的挽救这些金融机构的方案。它决策上是比较慢，但是这个是不是必然会导致说，像现在有些人讲的，欧元就会崩溃呢？我觉得不会。原因非常简单，其实我们看看历史，历史上这个欧元迈向这个诞生的这个过程中，它经历过多次的危机，以前比如在1971年“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以后，紧接着就是石油危机，第一次石油危机以后，其实当时这个德国的很多货币是跟马克挂钩的，形成一个马克的货币区，第二次石油危机以后，马克货币区崩溃，遇到了巨大的挑战，那这个时候人们就说，欧洲搞货币一体化，欧洲货币整合这个事已经不可能再做了，但是马上，欧洲人建立了欧洲的汇率机制，欧洲的汇率机制，在1992年又遇到了一个巨大的挑战，因为当时英镑垮台，就是索罗斯攻击英镑的一个著名的案例，英镑垮台，英镑退出了欧洲汇率机制，意大利紧接着又退出了欧洲汇率机制，当时人们非常地悲观，说欧元会完蛋，欧元这个货币一体化的进程肯定就此就结束了，不会再进行了，但是不到7年，1992年到1999年，欧元就正式诞生了，成了一个单一的货币。所以今天尽管西欧本身也遇到很大的问题，刚才讲的这些问题存不存在，存在，东欧现在也有很大的问题，这个外债很多，汇率，有的实行浮动汇率的汇率在贬值，实行固定汇率的，那么他们现在的国际收支遇到很大的麻烦，很大的压力，欧元区本身也是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但是这个是不是就是说，欧元现在就不行了，就要崩溃了，我认为这个是过于夸大其词，实际情况绝对不会像这样。

主持人：其实我们在很多悲观情绪弥漫的时候，听到向先生的这样的一份信心，还是比较不容易的，那何帆先生这次是和他一样的观点，还是您依然坚持认为欧元还是有问题的？

何帆：因为欧元现在的危机呢，过去是没有遇到过的，所以就等于欧盟原来的时候，这个欧元原来设计的时候，它没有做过像这次美国金融危机，这么大危机的一个压力测试。

主持人：没有经历过这个测试。

何帆：但是没有，我们不知道这么大的压力，到底会不会把它压弯，甚至是压垮，一个就是我们看到欧洲现在遇到的问题是很多的，大难当头，但是欧洲国家的反应非常令我们失望。就是他们现在正在玩找朋友的游戏，你看他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法国去找德国，说咱俩要商量一个对策，因为现在金融危机出问题是安格鲁萨克逊模式出问题，是美英资本主义模式出问题，不是我们莱英模式出问题，我们要设计一个方案，来拯救这个世界。然后在开G20峰会之前的时候，那么欧洲，欧盟的内部，27个成员国，要先开一个会，但是你看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在开大会之前，包括波兰，包括其他一些中东欧，有9个国家，先开一个小会，为什么他们要开一个小会呢，就是要先商量好，就是我们自己要有一个什么样的反应，因为现在新欧洲和旧欧洲之间的裂缝我们现在看到越来越明显。

向松祚：东欧现在出现这个问题，这个问题难道就比以前的问题要严重很多吗，不是这样的。东欧这些国家的问题，其实跟我们当年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以后，亚洲四国所面临的问题，从本质上是一样的，就是过度地借外债，那个外债是多少呢，我们不能夸大其词，其实也就是4000多亿美元，这么一个数量，这个数量，为什么我讲他们要拯救起来，只要德国出面，法国出面，欧元区它能够牵头来做这个事，非常容易，还有一个大的考量，欧元当年诞生，也不仅仅是为了货币和金融的利益，它潜在的目的是要挑战美元的地位，那么现在美元危机爆发以后，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后，其实欧洲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萨克齐也讲过，德国的领导人也讲过，这个正是欧元扩大的一个机遇，他怎么回放弃这个机遇呢，所以我想从这些因素来看待，刚才包括这些评论，我认为是夸大了目前东欧危机对欧元的这个冲击。

主持人：也确实，对于欧元的现状，大家都会有自己不同的判断和评价，这就正像欧元成长的这十年过程当中，对它的批评声和赞美声一直都是不绝于耳，那么现在欧元所遇到的挑战，究竟是它成长当中的烦恼，还是命中注定的先天不足呢？在未来我们构建的国际货币体系当中，欧元究竟会处于什么样的地位？马上继续我们的评论。

磕磕绊绊抗衡美元的使命，欧元旅程并不平坦，经济寒冬下，改革国际货币体系呼声中，欧元命运是否会发生新的改变？《今日观察》正在评论。

主持人：欢迎回到节目当中，在今天的《今日观察》里，欢迎各位继续和我们来关注货币变局，今天我们关注的是欧元，欧元曾经被认为是国际货币体系当中的一大创举，很多的经济学家对它的发展寄予了厚望，当然呢在它诞生到现在的10年过程中，对它的批评声似乎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我们接下来有一个小片，让我们一起在片中来关注一下欧元的发展历程。

　　

• 1991年12月《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确定欧洲统一货币时间表

　　

• 1998年7月欧洲中央银行成立

　　

• 1999年1月1日欧元面世

　　

• 2009年1月1日欧元十岁，欧元区扩大为16国

欧元存在的时间不会太久。十年前,前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对欧元的诞生，就说出了这样的论调。诺贝尔奖得主米尔顿·弗里德曼也是这样预测的，当时任德国总理的施罗德则说得更为直白：欧元是个“病态的早产儿”。

但在2007年，在健康的欧元面前，格林斯潘更正了自己的言辞，他的新论调是，“欧元将替代美元成为储备货币，或者成为与美元同等重要的储备货币。但格林斯潘依旧说错了，走过十年的欧元，并没有走向灾难性的毁灭，但也没有像人们想像得那样，成为众人眼中可以替代美元的新“世界货币”。

十年的时间里，欧元的历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1999年1月4日第一个交易日，欧元兑美元的汇率为1：1.18，但好景没有长过一年，人们对欧元的经济规则似乎并不明了，随着科索沃战争的爆发，欧洲的资金流出加速，欧元同美元的比价一路下滑25%，2000年10月的欧元汇率，降至历史最低点，1欧元仅能兑换0.82美元。在长达8年的对抗之后，2008年7月，欧元兑美元的汇率冲高至1：1.60的汇率高点。但在2008年的最后一天度过之后，欧元再次让世界各国感到了担心。

2009年，东欧地区货币出现危机，波兰兹罗提兑欧元汇率下跌三分之一，匈牙利福林兑欧元汇率下跌23％，捷克克朗对欧元汇率下跌约17％，这些紧盯欧元的货币不仅给欧元带来巨大的贬值压力，也令欧盟及世界银行等国际组织焦头烂额。

面对东欧外债违约威胁、降息预期升温、经济基本面不景气等各方面的夹击，欧洲央行理事斯马吉都说，欧盟正在经历二战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欧元区单一货币面临相当大的挑战。

奈瑞·伍兹（牛津大学国际政治经济学教授）：东欧国家面临的问题，不是它们采用欧元作为本国货币，而是它们受困于采用了一个不能用来调整经济的货币。换句话说，当它们的经济比其欧洲邻国，遭受到更严重的冲击时，它们不能通过本币贬值或升值，来帮忙它们迅速走出危机。

这或许是对欧元最新的一个论调，不断恶化的东欧，让人们发出了第二轮全球金融危机将在欧洲出现的担心。欧元的10岁生日仅仅过了不到3个月，就在风雨中开始飘摇，人们不禁再度想起了10年前格林斯潘对欧元的预言，这次，格林斯潘还会说错吗？

主持人：看完了刚才的片子，我们会看到欧元这10年的发展之路，并不是非常地平坦，可以说磕磕绊绊地走了过来，但是唯一让人遗憾的是，最初它是被寄予厚望的，是可以强有力地来挑战美元的霸主地位的，但是到今天我们没有看到，究竟是什么原因？

何帆：从欧洲的货币体系到现在的欧元，它实际上是一个发育不健全的。就是我们讲到它，现在它的货币的一体化已经超越了它的政治一体化，而且超越了它的财政一体化，就是它有一个统一的货币政策，但它没有一个统一的财政政策，所以这个时候，有一点像我们看火烧赤壁的时候，曹操要去打孙权，然后他不会在水上作战。

主持人：水战不行。

何帆：所以他把他的船用铁链子连在一起，表面上看起来这时候士兵在这个船上就可以如履平地，但是真正的风险在于你并没有把它焊接在一起，你这个不是个航空母舰，你只是把小草船，把它焊接在一起了，所以真正如果遇到风险的时候，比如说一把火烧过来的时候谁都逃不掉。

主持人：何帆的观点，更像是说欧元可能后期是发育不良，有很多……

何帆：它有一些内在的缺陷。

主持人：有内在的缺陷，我倒是想跟向先生来探讨一下，究竟先天不足是更主要的因素，还是后天的发育不良？让我们并没有看到欧元诞生之初，给人们的那份许诺，就是它会挑战美元的霸主地位？

向松祚：对，首先我想，我首先可以肯定地说，就是欧元10年，这是非常年轻的一个货币，欧元在过去10年应该说是取得了史无前例的一个成功，就是欧元本身在1999年能够诞生，这就是人类货币史上可以说是一个划时代的事件。

主持人：一个创举。

向松祚：我们判断一个货币的成功，我们看10年，这个时间确实太短。

主持人：对。

向松祚：任何一个伟大的货币，一个大国的货币，无论是英镑，还是美元，还是以前古罗马那时候的货币，它都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才能奠定它一个真正稳定的地位，那么欧元的10年，为什么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呢？其实你现在问欧洲很多人，如果没有这个欧元，这一次的金融危机对欧洲的打击还会更大；第二个呢，我们会看到，就是说，我们不能等待这个政治整合，整合以后成为一个统一的中央国家以后，或者说货币政策、财政政策、税收政策、劳工政策，所有的政策都完全一致以后，我们再来推出货币，这不是一个单向的过程，而是一个双向的过程，就是说货币的整合，单一货币的推出，它从某种程度上，它促使人们去思考更大程度的政治方面的整合。所以我觉得我们在观察这个金融危机的时候，我们一定不能只单纯地算这个货币帐，金融帐和经济帐，我们必须看政治方面的这个巨大的意义，所以从这个判断来讲，欧元区它以前诞生，它的核心的目的，是为了建立一个多元化的货币体系，是为了挑战美元的地位。

主持人：对。

向松祚：现在我们看到欧元其实一诞生，它就是世界第二大货币，对于中国，和对于世界上很多国家来讲，起码我们现在对于外汇储备，如果我想保留外汇储备，保留这个现金的话，美元我至少我可以对它投一个否定票，我来换成欧元，我可以表示我对美元没有信心，这样也可以迫使美元它能约束它的货币政策，这本身是一个非常好的一个事情。

主持人：虽然说我们没有如期地看到，欧元在诞生之初，带给人们的那种惊喜的光芒时候，我有可能会来挑战美元的霸主地位，但是向先生还是力挺欧元，至少我不是世界第一，我还是世界第二，但是现在这个世界第二，未来的命运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尤其在经济危机日益严重的这一刻，我们听到了很多强烈的呼声，就是要改革国际货币体系，那么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欧元的命运会有什么样的走势，我们来听听我们特约国际评论员他们的观点。

马丁·沃尔夫（《金融时报》首席经济评论员）：一切都会因为欧元的消失而化为乌有，欧元不会自己消亡，因为欧元消失后，多国货币共同存在的局面又会重现。在这一过程中，那么一定会出现大规模的违约浪潮。

奈瑞·伍兹（牛津大学国际政治经济学教授）：美元作为储备货币意味着，一方面，美国必须保持美元坚挺，因为他们需要外国人对于美元的需求；另一方面，强势美元又不利于美国的出口，因此在当今世界，要成为储备货币并非易事。我不认为中国或欧洲，特别想要自己的货币成为世界储备货币。

特卡琴科（圣彼得堡大学国际关系研究所教授）：全世界的货币体系会变得更加稳定，如果在美元、欧元之外，还有中国货币，或者日本货币，甚至俄罗斯的卢布，所以在俄罗斯看来，多极货币的系统，比单一的美元独大局面，更加稳定，更有可预见性。

主持人：刚才我们的几位国际特约评论员对欧元未来的发展命运作出了他们的预测，其实我们也想听听此刻在演播现场的两位评论员，你们如何来预测欧元未来的发展命运？

向松祚：我想用两句话来概括我的观点，一个就是毛主席经常讲的，就是说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对于任何一个伟大的货币都是这样，欧元尽管目前面临很大的挑战，但是我相信它的前途一定是光明的；第二一句话就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就是欧洲货币区的诞生，欧元单一货币的诞生，对于我们人民币的国际化，对于我们亚洲这个货币区的合作，我觉得是有非常重要的借鉴意义。

何帆：欧洲现在的情况，再一次印证了，团结就是历史。但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欧洲是一个失去了焦点的欧洲，就是我们看到，在欧洲出现这么大的问题的时候，但是他们还是在互相之间，有很多互相扯皮的做法，有很多互相不团结的做法，所以我觉得这是要避免的。因为如果是说，欧洲没有过好这一关的话，那么欧洲就会变成一个四分五裂的欧洲，欧洲就会进入一个黑暗的欧洲，所以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那么站在中国的角度，我觉得我们也要吸取教训。

主持人：对。

何帆：就是我们过去的时候认为亚洲的货币的合作，将会去复制欧洲的模式，但是现在看起来，我们有可能要走一条跟欧洲的货币联合不一样的道路。

主持人：其实欧元完全有可能，延续它诞生之初的那份辉煌，究竟是外部的条件制约了它更多一些，还是它本身的原因，包括说欧洲各国之间的这种利益分割等等这样的因素造成的阻碍更大一些呢？

向松祚：内因是决定性的因素，所以我说欧元现在处在一个重大的一个十字路口上，它面临重大的转折和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