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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这个时候正是油菜籽上市销售的旺季,对于农民来说应该是他们一年之中最高兴的时候,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辛辛苦苦收获的油菜籽今年却不好卖了。在我国最大的油菜主产区湖北省,许多农民甚至在为如何处置这些油菜籽而发愁。
沙洋县官垱镇的村民王在武是湖北省农业厅授牌的油菜种植科技示范户,他家种植的10亩双低油菜今年收获了5000多斤优质油菜籽。按照去年的价格行情,他预计今年的油菜可以收入一万多元。然而今年油菜的开秤价格却令他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王在武告诉记者,去年的油菜籽的开秤价格在每斤2.8元左右,最高的时候甚至达到了3元。而今年,由于农资价格上涨,油菜种植成本大大增加,而油菜籽价格反而每公斤下降了至少两块钱,这使他们难于接受。
有人曾做过估算,种植一亩油菜投入的化肥和农药至少需要三四百块钱,再加上其他费用,每亩油菜的纯投入至少600到700元,考虑到种植成本普遍比上年增加了大约三分之一,今年油菜籽收购价在2块钱左右一斤时,农民才有赚头。如果加上劳动力成本,目前1.65元—1.75元/斤的价格,使得大部分农户面临着赔本的尴尬局面。
让王在武他们感到苦恼的还不仅仅是油菜籽价格的下跌,因为按照以往的市场规律,只要油菜籽价格下跌,自然就会有人上门来收购,可是今年的情形似乎很特别,价格都跌破了成本线,可还是无人问津,这么便宜的油菜籽为什么没有人要呢?
村民们说,每年油菜收获的时候,村里到处是油菜籽贩子走村串户地收购,可是今年贩子一个都没有了。那么,那些往年抢着收购油菜籽的贩子们今年为什么不收购了呢?他们又在干什么呢?记者找到做了十几年油菜籽收购生意的商贩李长松。
李长松告诉记者,往年的这个时候他每天都能收几吨油菜籽,今年由于油菜籽每斤1.65元的开秤价格远远低于农民2.2元的心理预期,绝大多数农民都在待价惜售。然而即使这样的价格,油脂加工企业也没有太强的收购意愿。
湖北省是全国油菜第一生产大省,今年油菜种植面积1800万亩,油菜籽总产量240万吨,比去年增产10%,连续13年居全国之首。双低油菜种植的普及率已达95%,其种植量近占全国的1/4。全省现有万吨以上规模油菜加工企业300多家,油菜籽价格低,按理说对加工企业来说是应该个利好,企业应该大量收购,但是这些加工企业为什么没有收购热情呢?难道是他们的原料已经饱和而不再有需求了吗?
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由于没有足够的油菜籽,沙洋县的油脂加工企业目前全部处于停产状态。曾海清告诉记者,虽然企业都在等米下锅,但对于农民每斤油菜籽2元钱的最低心理价位,企业都表示价格过高。
苏成泉告诉记者,除了成本核算原因之外,2008年油脂行业全面亏损的惨痛教训也令他们心有余悸。受当年的雪灾影响,2008年5月中旬油菜籽一开秤行情便一路上扬,最高达2.8元/斤。随之而来的是各大厂家争夺原料,油菜籽价格居高不下。但是不久以后,菜籽油现货价格一路下滑,价格每吨从12700元跌至最低7000多元,最大跌幅甚至超过60%。
油菜籽的暴涨暴跌导致油厂和中间商亏损严重,根据中国油菜籽网公布的数字,国内220家菜籽油加工企业亏损的有208家,盈利或保本的仅有12家,亏损面高达95%。油厂的大幅亏损使得整个行业对今年的油菜籽收购显得更加谨慎,大约有80%的企业认为今年原料购买的价格在1.65元-1.75元/斤。而这个价格农民都表示无法接受。
农户嫌油菜籽收购价格太低不愿卖,而加工企业又嫌价格太高不敢买,双方陷入了一个博弈的状态。所有的焦点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价格!不论是加工企业还是农民,我们的记者在采访中听到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等待”,那么,他们都在等待什么呢?
在去年的暴跌行情中,为了保护农民利益,国家出台了2.2元/斤的最低收购价政策。但在农民利益得到保护的同时,企业却可能因为成本增加转而更多地使用价低的进口菜籽,刺激了菜籽的大量进口。
现在进口油菜籽的价格每吨在3300元-3400元,折合成每斤的单价是1.65-1.7元,远低于2008年国家出台的2.2元/斤的最低保护价。王汉中所长认为,如果国家不能对由此产生的价格倒挂现象足够重视,国家收储也有可能成为进口油菜籽数量猛增的一个诱因。那么我们最后很可能只是帮国外卖了油菜籽,而在我们的农户、企业和国家这三方中,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赢家。
根据商务部4月23日发布的《大豆、油菜籽进口预警通报》显示,前四个月油菜籽累计进口约90万吨,同比增长近1.2倍。使用国产油菜籽进行加工的本土油脂企业几乎全线停产,一些企业已经考虑向进口油菜籽敞开大门。有专家认为,我国的油菜籽正在重蹈国产大豆的覆辙。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目前油菜籽低迷的价格令许多农民丧失了继续种植油菜的信心。
据了解,我国进口油菜籽90%来自加拿大。在目前我国农民种植意愿下降有可能导致种植面积减少的情况下,2009年加拿大油菜籽播种面积将从1600万英亩增至1700万英亩。在这些数字变化的背后,实际上是中外油菜产业竞争力的对比。在国外高补贴、集团化的运营模式面前,我们传统的农户种植、政府收购、企业加工的方式也显得颇为乏力。
目前我国约63%的食用植物油消费依赖国外进口,我国油菜产业发展面临严峻的国际竞争压力。在国内面临菜籽价格低迷的情况下,农民种植油菜的积极性受到重挫,国产植物油所占份额将进一步下降,进口油料将进一步大量涌入,将导致我国食用油消费对外依存度进一步提高。
目前的状况是,一方面是国产油菜籽存在农民手中没有进入市场,另一方面,油脂生产企业又由于缺乏原料被迫间停产,难以为继。湖北省也在积极采取措施,化解这种尴尬。
为了破解当前“企业看市场,农民看价格”的僵局,湖北省积极引导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托市收购”,实行一次收购、两次结算。这项“就高不就低”措施的推出,给农民销售油菜籽吃了一颗“定心丸”,也保障了菜籽加工企业的原料供给。
专家认为,目前我国大面积种植的是芥酸含量低、饼粕硫甙含量低的非转基因双低油菜,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国产优质非转基因油菜资源,生产绿色产品,培育国内消费市场,跳出与进口转基因油菜打价格战的束缚。
目前,湖北省正在开展本土优质菜籽油进超市活动,首期补贴200万元,组织4家优质菜油生产企业与武汉超市进行对接,扶持湖北优质菜油打开城市市场。现在国内油菜产业已经处在一个微妙的时刻。拯救中国的油菜产业绝不是关紧进口的阀门就能高枕无忧,也不能完全靠政府补贴来维持一线生机。怎样才能让中国油菜走出目前的困局?采访中,一些专家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2009年4月22日,国家提出,继续在主产区对油菜籽按略高于市场价格实行国家临时收储。具体的收储价格和细节目前正在制定当中,未来托市政策具体细节出台之后,菜籽油行情走势也将明朗。面对相关利益日趋错综复杂的油菜市场,现在看来,仅仅依靠几条政策措施,并不能实现统筹平衡。怎么样维护国产油菜籽的市场,保护油菜产业,还需要做出更全面的长远规划。一方面,可以从种植方式、农业技术等各方面扶助农民压低种植成本、扩大单位产量、提高产品质量,增强国产油菜籽的市场竞争力。另一方面,还需要有合适有度的农业调控政策和进口调控政策。粮油不分家、粮油安天下,对于事关我国粮油安全战略的双低油菜,无论从当前还是长远来看,都需要及时调整相关政策予以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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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刘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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