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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庆市的垫江县,有一个名叫人和的小村庄,村庄不大,可位置却很特殊,被一条小河三面环绕。因为村子里没有学校,这里的孩子每天都要到河对面的一所小学上学。每天下午放学的时候,都会有几十条小船停在岸边接孩子们,热闹得就像过节一样。在热闹和混乱当中,也使人感到担忧。下面让我们一起去看一看。
下午3点半左右,当我们到达人和村时,正遇上孩子们放学回家。记者看到,在岸边接送孩子的队伍中,有许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而水面上停靠着用来接送孩子的小木船,看上去非常简陋,3米多长,1米多宽,几片木板拼成,因为长时间在水中浸泡和腐蚀,有的船舱还在渗水,每当孩子们踏上小船的一瞬间,小船都会剧烈地摇晃几下。看到一个个孩子愉快地上了小木船,我们立即决定跟随他们一起坐船去村子里。然而,就在我们的小船快要到达河对岸时,坐在船边的一个孩子突然一脚踏空。
孩子的突然落水让包括我们在内的船上的人,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幸运的是,落水的是一个叫张伟的会游泳的孩子,在小伙伴帮助下很快被救了上来。摇摇晃晃的小木船,每天上学和放学都和这样的东西打交道,孩子们无疑是勇敢者!
这条河就叫龙溪河,河的东面就是人和村,每天有五六十个人和村的孩子到对面的望月小学上学,而他们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这种小船。
人和村的陆地连接着砚台镇,是一个三面环水的村庄,在地图上可以看到,人和村犹如一只拳头,孤零零地立在河水中,仿佛一座“孤岛”。这里的村民外出办事,一是从砚台镇绕行30多公里;而对于村里几十位在河对面上学的孩子来说,在下游3公里远的地方还有一座桥,如果要走桥的话,来回也至少多绕10几公里的路,而乘船到对岸,路程约1公里。因此,划船上学只能成为他们唯一的选择。
人和村的孩子上学首先要跨过龙溪河,龙溪河最宽的地方不过140多米,最窄的地方仅仅只有几十米,看上去龙溪河十分平静,那么,人和村的孩子们过河时又会遇到哪些问题呢?
龙溪河在这里的宽度只有70余米,但就是这仅有的70余米,却成为人和村孩子上学路上的一道天堑。
在龙溪河的河道中间,记者试着用竹竿测量水的深度,4米多长的竹竿根本就触不到河底。在当地,每年从5月份开始的雨季,一直要持续到9月,最长的下雨天甚至达到2个月,而在雨季,原本平静的龙溪河很快成为咆哮的洪水的天下。
一夜之间爆涨的龙溪河水,让孩子们上学也不得不中断。因为无法去上学,孩子们只能呆在家里,有的甚至一个学期因此请假超过了几十次。那么,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多年从事小学教育的老师告诉记者,一个学期只有不到400个课时,而孩子们这样频繁的请假,耽误至少几十个课时,影响成绩可想而知。
在人和村,50年来,除了从这里走出去打工的孩子,仅仅只有两户人家培养出了2名大学生。尽管河水阻隔了村庄和学校,洪水更是影响和耽误了孩子的学业,但是,人和村人还是坚持把孩子送到学校去,因此,人和村的孩子从小便与小木船结成了同伴。那么,天天与河水打交道,对于孩子们来说,他们是否害怕呢?
其实,孩子们说怕与说不怕都是真实的,从人和村到学校,最近的距离大约1公里,而水上的路程仅仅约200米,孩子们每天上学需要来回两趟,一年下来仅划船所走的水路大约就有80公里,这么长的时间和距离,河面上什么情况都会发生,那么,有多少孩子会游泳呢?
在20多名孩子中,只有两个孩子举起了小手,落水的孩子张伟便是其中的一个,这让我们感到很吃惊,同时,一丝担心也在记者的心中升腾。孩子们每天都要和河水打交道,如果是在雨季不慎落水,湍急的水流就会立刻把人冲走,对不会水的孩子而言,他们将面临多么大的危险。那么,对会水的孩子张伟来说,是否就毫不惧怕呢?
尽管人和村的孩子们对坐船上学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已经习以为常,但是,风浪随时都会威胁小木船,稍不留神,危险就会突然降临。
不久前的一天,65岁的村民徐中琼送4岁的孙子上幼儿园,就在她上船时,突然脚下一滑,她和孙子同时落入水中。
30年前,也是在同样的地方,徐中琼上小学10岁的大儿子,上船的时候掉到了河里,再也没有找到。让徐中琼没有想到的是,同样的危险30年后再次在孙子的身上发生,幸运的是,这一次孩子脱离了险境,而徐中琼从此再也不敢送孙子坐船上学了。
同样的遭遇也在其他的村民身上发生,2008年5月的一天,村民老陈接4岁大的女儿从幼儿园放学回家,他像往常一样把女儿放到船上,随后,自己就跳上了船。就在他另一只脚刚刚离开岸边时,意外发生了,孩子突然向河中栽去。
提起当时的情景,老陈的妻子至今还心有余悸。她告诉我们,因为小木船只有几米长,在水中就像一片树叶,危险时刻都会发生。
50年来,不仅落水的事在人和村经常发生,死亡也一直伴随着它。
因为害怕孩子落水,有的村民甚至不得不举家搬迁。但是,对于大多数村里的孩子来说,他们每天上学仍然要重复这样的生活,除了坐船,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在人和村,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艘小木船,而凡是跟生活有关的一切物品,都得用船运进村子,虽然划船对他们来说平常的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但他们还是盼望着河面上能够架起一座桥。
人和村的孩子们在危险中求学的这种精神值得敬佩,那么,究竟是什么使得孩子们的求学路不能平坦呢?
针对“孤岛”人和村面临的困境,作为人和村的上级政府澄溪镇,为什么迟迟没能建成一座桥解决人和村村民的出行问题呢?
记者了解到,澄溪镇是重庆市重点“百强镇”,具有一定的工业企业和财政收入,年财政收入也在1000万元以上,经济不能说是十分困难。为了方便村民和学生过河,当地政府也在龙溪河上配备了一艘渡船,定时开行。
因为人和村面积太大,无法都照顾周到,渡船的开行时间又难以保证孩子上学的需求,渡船也只能是解决村民出行的权宜之计。于是,修建一座便民桥便成了村民多年的梦想。那么,修一座桥需要多少钱呢?
资金首先成了一个难题,于是,村民们想到了自己筹资解决。去年12月,人和村200名村民按照每人1000元的标准,开始捐款修桥,共筹资了20万元。
年初,垫江县水务局把人和村附近河道的采砂补偿金共计86万元返还给人和村作为捐助,同时,垫江县有关部门也表示愿意帮助解决部分资金。
但是即使这样,也只能筹集到100多万元,和250万相比,对于修桥来说还远远不够。即便这样,村民们筹集这些钱,也意味着他们要卖掉所有的谷子、玉米、鸡蛋,才能筹到。今年2月28日,在资金没有筹齐的情况下,村民请来了工程队开始建设桥墩,他们想一边建设,一边再筹钱。就在资金问题还没有得到完全解决的时候,由于相关审批手续没有完全落实,工程被镇政府叫停。
在龙溪河边,记者看到,村民们集资修建的几个桥墩孤零零地立在水里,从一些孩子们在上面玩耍可以看出,这些桥墩已经停了一段时间。
50年来,人和村民为了方便出行付出了几十人的生命代价, 50多年过去了,目前,当地村民自筹修桥资金,但修桥还缺少100多万元,一座让村民摆脱孤岛困境的桥至今没有建成。无论从村民的出行安全,还是孩子的求学方便,我们很难看到当地政府在解决建桥上应有的力度。眼看着雨季来临,孩子们又将面临渡河的危险。何时才能不再让孤岛的孩子们为上学的安全天天提心吊胆?村民的愿望又何时能够实现?我们将继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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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刘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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