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各位好，这里是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欢迎收看中国财经报道。上周，中国足球队虽然7：0大胜香港队，但依然无缘世界杯的现实无情地摆在了广大中国球迷的面前。而就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中超联赛的七家足球俱乐部在北京召开会议，并向足协提交了三份提案，呼吁足协能够进一步推进足球市场改革。作为一个财经节目，我们无意评判目前中国足球界的纷争，但让我们感兴趣的是，这个被称为中国市场化程度最高的体育项目，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也许中国足球职业化、市场化的过程，能让我们更清楚地认识到发展体育经济背后的一些问题。

　　

    11月20号，北京国安、大连实德、深圳健力宝、辽宁、上海中远、青岛颐中和四川冠城七家俱乐部向中国足协提交了三份提案。提案的核心内容和先前基本一样，要求足协尊重和保障俱乐部及其投资人在中超联赛中应当享有的权利。

　　

    辽宁足球俱乐部执行董事张曙光说：“我们感觉到中超俱乐部及其投资人，在中超联赛中所占有的第一主体地位，以及改革主体的地位，及其所应当享有权利，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和保障。”

　　

    事实上，从今年中超足球赛场罢赛等一系列事件开始，这几家俱乐部已经多次向足协提交了有关改革中超联赛，要求足协公开财务状况，成立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联盟公司等一揽子改革计划。7家俱乐部希望能够和足协就职业联赛改革进行充分沟通。

　　

    大连实德足球俱乐部投资人徐明：“什么时候能跟足协形成一个一体化的沟通，这都是我们所有人希望看到的。”

　　

    如果从经济角度看这些俱乐部提交给足协的文件，就不难发现，俱乐部与足协之间的利益纠纷，主要集中在目前中国足协拥有的全部赛事及各项活动的商务开发权上。按照俱乐部方面的说法，中国足协拥有着电视转播权，冠名权和赛场场地广告等三部分目前职业联赛最赚钱的业务经营权，而作为联赛投资主体的各个足球俱乐部却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利益回报。随着投入的增加，他们正在一步步陷于经营困境，只有寄希望于通过改革转变这种不对等的管理和利益分配机制。

　　

    主持人：足球是我国第一个开展职业联赛的体育项目，经过11年的市场化，每个足球俱乐部的背后都有一个赞助商在慷慨解囊。据保守估计，11年来各家俱乐部的总投入已经超过了100亿元。尽管投资足球，让不少企业一夜成名，但我们现在经常听到的却是这些投资者的抱怨，他们说足球投资是个无底洞，甚至有人说，现在没有哪个俱乐部敢说自己是赚钱的，那么，投资足球到底赚不赚钱呢？

　　

    从甲A到中超，中国足球职业化11年的历史上，除北京国安以外，足球俱乐部的投资商都已纷纷改头换面，按照一些俱乐部和业内人士的说法，巨额亏损是投资商难以为继的主要原因，目前十几家俱乐部基本都处于亏损状态，每年的亏损额都在上千万元。

　　

    

辽宁足球俱乐部执行董事张曙光：“现在无论是中超俱乐部还是中甲俱乐部，它的实际情况可能就是它的收入不可能维持它的支出。”

　　

    深圳健力宝足球队投资人张海：“在中超诞生的时候，在预算中起码这个亏损额度会越来越小，没想到中超比甲A更糟糕。”

　　

    中央电视台记者白岩松：“今年中国足协在给中超设立门槛，让他们做盈利的空间，做这样的报表的时候，我相信12支中超俱乐部全部做了假帐，这是事实，毕竟已经有四川冠城俱乐部的李丹阳已经出来说，我以后通过其它的场合亲自听到很多老总谈到这一点，今年12家中超俱乐部在报表方面说盈利全部的假的。”

　　

    当记者问及俱乐部赔钱的原因，辽宁足球俱乐部执行董事张曙光告诉记者，目前 足球俱乐部的收入50%来自于球队的冠名权，另外50%则来自于广告、门票收入和足协分配的联赛收入。曾经火热的球市让门票和附加产品开发成为俱乐部收益的主要构成部分，但如今一再下滑的球市却让各家俱乐部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辽宁足球俱乐部执行董事张曙光：“我们最好的时候，最火的时候，99年的时候，辽足的球票收入占到90％左右，那900多万，这是很好了，比冠名还高，冠名在800万，现在完全不对了，因为整个球市下滑，门票收入很低了。”

　　

    深圳健力宝足球队投资人张海：“深圳历史上最好的时候，过去曾经到过900万一年，今年中超不到300万。”

　　

    不断下滑的收入并没有让各个俱乐部减少投入，相反钱却越花越多。以球员的工资为例，目前我国球员的工资奖金在各俱乐部的投入中平均都在80%左右，虚高的球员身价已经严重地影响了俱乐部的盈利能力。

　　

    辽宁足球俱乐部执行董事张曙光：“我觉得将来未来的发展球员拿到一千万两千万都有可能，但是一定要随着整个市场的发展，俱乐部收入的提高，总体水平提高，他的收入才是合理的。我觉得应该是规范薪金。”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博士陈玉宇：“在人群当中只有这么几个几十个最多几百个，他们是稀缺的，而他们的供给并不会说，你付给他们工资他们会产生更多的天才，不会这样，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市场里边，如果球员的力量在工资谈判当中的力量太强大，或者说由于俱乐部之间恶性竞争，互相抢夺有天赋的球员就会使得球员的工资虚高这是必然的。”

　　

    曾在英超联盟公司工作的梁咏强告诉记者，有着众多国际大牌球星的英超俱乐部，球员工资在俱乐部总成本中占的比例也只达到60%左右，中国球员的身价确实有点过高了。

　　

    足球推广顾问梁咏强：“如果有人来看我的比赛，哪怕他们的工资往上面一直升，心里头还是比较平衡的，如果反过来说一方面是非常重要的收入你拿不到，起码的来做一个补贴，不要说赚钱，但是同步球员的工资往上调的话，这是非常不健康的情况，我恐怕全世界没有的。”

　　

    门票收入降低，球员身价上涨，迫使俱乐部把矛头指向了足协的分配机制。

　　

    深圳健力宝足球队投资人张海：“中国足球俱乐部面临的亏损是一种资产流失导致的亏损，它不是没有价值，而是这种资产被人拿去了，我刚才讲到19项赞助商正面的广告牌，联赛的冠名权，一个普通的中超球队的冠名权就可以卖到400万美金，但是它把整个联赛的冠名权400万美金就卖掉了，那一个是恶性循环，你越没有钱，联赛质量越差，越差卖得越便宜。”

　　

    按照中超联赛现行的商业规则，联赛的冠名权、电视转播权、场地广告归足协所有，今年中国足协分配各中超俱乐部的收益额度是每家200万元，但各俱乐部仍普遍认为数额太少，并要求足协公布财务状况。体育学者林显鹏认为，足协分配给俱乐部的收益确实偏少。

　　

    中国体育科学学会体育产业分会理事林显鹏：“我举国际奥委会为例，国际奥委会整个市场开发的分成是这样的，国际奥委会只留10%，下级奥运会的组委会，比如说电视转播权他又分了49%的，20%要分给奥林匹克项目的国际单项组织，另外的20%要分给各个国家的奥林匹克委员会，奥委会这么一个概念，所以说真正的足协这个角度，它应该留的是小头，大头应该分给俱乐部，但是我们现在不是这个状态，给俱乐部给的太少。”

　　

    林显鹏指出，造成目前国内多数俱乐部亏损的，还有足球产业先期投入较大的原因。足球是一个长线投资产品，一个训练基地的建设往往就需要几千万甚至上亿元的投入，不清楚足球产业的投资特性就盲目上马，在经营上也难免会出问题。

　　

    中国体育科学学会体育产业分会理事林显鹏：“我举个例子，咱们整个联赛刚刚开始的时候，咱们俱乐部老总不知道什么叫特许经营，俱乐部里面大量的无形资产白白的流失，就直到现在我也看了很多俱乐部的市场开发的项目，这个特权经营的项目经营得非常少。02：23：21：00我必须提醒他们，他们必须做好准备，做这种体育的投入应该有长期的打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当然投资当年盈利这是不现实的。”

　　

    主持人：球员工资虚高也好，分配机制不完善也罢，既然投资足球俱乐部不赚钱，那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愿意投资呢？足球这块绿荫场中，到底还蕴藏着多少经济利益？

　　

    采访中，一些俱乐部投资者告诉记者，除了对足球这项运动的热爱之外，他们更看重足球蕴藏着的市场价值，这是让他们一直坚守这个领域的主要原因。

　　

    深圳健力宝足球队投资人张海：“因为足协给大家的承诺是中超(利润)会比甲A好很多。”

　　

    辽宁足球俱乐部执行董事张曙光：“有人进入肯定是，一个可能是由于从其它效益方面的考虑，便利效益的方面考虑，第二他们相信只有改革才是出路，通过改革之后足球的未来前景一定是巨大的，我们相信足球产业的前景是非常巨大的，非常看好这个前景，如果改革得好，我们会在三五年时间内恢复正常。”

　　

    虽然目前记者还没有看到权威机构对中国足球市场价值的准确评估，但近几年巴西足球队、皇马俱乐部在我国几天之行就赚走了几千万人民币，已经预示了中国足球市场的发展潜力。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博士陈玉宇：“我用欧洲的最好最大的五家联盟的总收入说明这个问题，欧洲2003年最大的五家联盟的总收入，直接总收入是600亿人民币，那么它作为整体的联盟的收入，这是职业联赛，足球的职业联赛部分，还没有包括其它的比赛部分，应该上千亿或者是几千亿，那么中国是它的十分之一的话还是二百亿。”

　　

    不少业内人士提出，虽然目前俱乐部本身不盈利，但投资人得到的其它利益也不应忽视。

　　

    中国体育科学学会体育产业分会理事林显鹏 ：“我认为作为一个足球俱乐部政府是非常支持，因为我们现在理解的足球俱乐部我认为不仅仅是提出本身的问题，俱乐部跟一个城市的发展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是一个城市经营运销的名片00：10：08：00比如大连，比如北京，很多城市要努力的把俱乐部留在这里来，这样政府也能给俱乐部一定的优惠政策。

　　

    中央电视台记者白岩松：“比如说是政府的支持，比如说可以更便宜地得到土地，比如说这个品牌打得更响相当于做了很大的广告，所以这个产品卖得更好。请问五年前有多少人知道实德门窗呢，我想今天大家都知道了。广州足球最火暴的时候记住了太阳神这样的口服液，到现在你是否还用过太阳神等等。”

　　

    主持人：谁都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但作为一个市场化的俱乐部，如果不能遵循以球养球的良性循环，那俱乐部永远只能成为企业扬名的一个跳板，足球产业也很难走上一个良性发展的轨道。那么未来，我们的足球俱乐部会不会继续亏损下去？市场各方的利益又该如何平衡呢？

　　

    在20号国内7家足球俱乐部向足协递交提案的同时，几位投资人还邀请了不少经济界学者就中超市场经营改革进行研讨，显然他们希望能从学者口中找到一些改革的理论依据。

　　

    辽宁足球俱乐部执行董事张曙光 ：“目前的中国足协它是一套班子两个牌子，就是它权利的合法性是由行政权利赋予的，通过协会团体来形成它的合法化，那么它的根本的合法性叫行政授权，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的话，那么它就不可能完全按照竞技体育和产业发展的规律来进行决定。

　　

    深圳健力宝足球队投资人张海：“监督权 管理权 经营权 所有权 是维护它，该是俱乐部的要给到俱乐部，该是足协的要留给足协，下一步我们希望中国足协跟中国足球管理中心之间责权利有个明显的界定。”

　　

    作为足协最新拟定的足球改革小组成员，丁宁宁，也参加了这一研讨会，对于足球市场目前暴露出的种种利益纠纷，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社会发展部部长丁宁宁：“从长远发展来看足球发展还是需要规范的，这牵扯到一系列的体制改革，不光是足球本身，包括我们财政方面，包括中央提出来的协调发展，那么应该怎么看待，竞技体育运用和群众体育运用的关系，现在这事太广了。还需要各种利益之间的妥协，还需要改革中不规范的东西，比如说身兼两任，或者是足协本身有缺陷进行纠正，同时俱乐部的合理要求给予一个善意的回音。”

　　

    评价今年的中国足球不少人都用一塌糊涂来描述，中国足球无缘世界杯，中超罢赛，球员与裁判员的冲突，球市的低迷，俱乐部与足协的口水大战，这一切带给中国足球市场的到底是什么？如此混乱的足球迷局中，几个俱乐部一边不断地抱怨和抗议，一边却继续投资足球，在他们看好足球市场巨大的潜力外，还有什么吸引着这些投资者呢？

　　

    主持人：10月底，证券时报曾在一篇文章中把我国足球市场和证券市场做了对比，其中有这么一句话，“暴利往往就意味着对于管理边界的突破，否则严格按划定的界限经营，往往就只能得到行业平均利润，所以经营主体都有突破边界的冲动”。暴利会引发非理性的投资，会引发监管的不到位，也会引发利益纷争。但别忘了，球迷才是真正的消费者，无视他们的存在和利益，一切很可能都会成为泡沫。好，这期节目就到这里。欢迎您继续关注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的其他节目。

　　

    记者：于浩 谢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