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羞辱成就的鹿茸大王（2006.7.7）

2010年02月24日 09:25 往期《闯天下》文稿我要评论

进入六月份，长春市双阳区一个名叫鹿乡镇的地方气氛就骤然紧张起来，商户们每天凌晨4点就摆开阵势，剑拔弩张地要开始一场花钱的竞赛。

商户：“挺紧张的，投资几十万吧。”

记者：“这些钱都哪里来的？”

商户：“都是依靠贷款。”

商户：“年年现在就是经历一场大仗吧。”

在这些比着花钱的商户里有一个人今年备下了260万元，他就是王志仁。为了这次争战，他做了大半年的准备，部分钱还是银行贷款，一旦失手，单是利息都要赔上四五万元。

王志仁：“整夜有的时候都睡不好觉，看上去大家都非常和气，实际心里存在着许许多多怨恨。”

不光是王志仁在担心着最终结果，其他对手的心里也都没有底。

商户：“去年我们有一多半人都亏损了。”

商户：“现在大伙儿心里都挺紧张的，我们本地人一天没有收多少。”

让小镇人不得安宁的东西是鹿茸，长春市双阳区是全国梅花鹿之乡，梅花鹿存栏量达12万头，每年的6-8月是割鹿茸的季节，全区的鹿茸都集中在这里进行交易，不仅本地商户参与这场收购战，来自浙江、福建等地的外地客商也云集这里，这条不起眼的小街上共有近300人在同时抢购，所有人都不惜重金想收到最好的鹿茸。

王志仁：“太次，这有一个包。”

养殖户：“单卖这个呢？”

王志仁：“单卖这支430元一斤。”

养殖户：“那不行，这只得要450元一斤，你要我就卖。”

王志仁：“不行，太高了我也不敢要，不好，这里有毛病。”

凭着十多年的经验，王志仁在收购战中早就游刃有余，现在靠收鹿茸他已赚下了百万家产，其实以前他是摆小摊卖调料的，干上这行全因受到的一次侮辱。1994年3月，王志仁和别人一起玩扑克，因为输赢争执了几句，立即遭到了当众辱骂。

王志仁：“他说你趁啥？你穷那份上了，你敢跟我扯。”

商户：“侮辱，绝对是侮辱。”

出口骂人的是一个搞鹿茸收购的人，财大气粗，当时王志仁做的是小本生意，手头的现金从没超过100元。在场围观的有十几个人，王志仁和他吵了两句就被劝回家了，可回去后他却觉得，太便宜那个人了。

王志仁：“越想越生气，你不应该在公众面前这样侮辱我，我穷有穷的人格，穷有穷的尊严。”

晚上8点多，天刚擦黑，王志仁就悄悄溜出了门。

王志仁：“当时我回家找了一根铁棒，插到背后，我就考虑把他打死，你有钱我没钱，我宁可给你抵偿换命去。”

王志仁带着家伙走到半路时，突然被人给拦住了。

王志仁：“他就一搂我腰，他问我，什么东西在后边腰里呢，我说没什么，他说我看看，他一摸是个铁棒。”

王志仁的朋友：“可坏了，要出大事，因为这点小事，怎么动这么大干戈呢，拽拉抱的，不让他打。”

原来王志仁的朋友担心他干出傻事，就到家里找他，发现他不在就一路追了过来，死活把王志仁拖回了家，好好进行了劝说。此时王志仁的妻子才知道丈夫在外受了辱，这让她又气又心疼。

王志仁的妻子：“气得我就哭，人家都有钱，人家瞧不起我们俩，心里很不是滋味。”

王志仁：“没人的时候，自己有的时候心挺酸的，也掉过眼泪，但我不能让别人看见。”

王志仁和妻子在家憋了一个星期没有出门，之后他们突然打听起了鹿茸收购的行情。

王志仁：“我打算赶上或者超过他，暗暗下决心，我高低要有志气，不能失去一个人的尊严，混就要得混出个人样。”

当时镇里只有三家收购鹿茸的，虽然很赚钱，但投资太大，王志仁以前从来没敢想过，可这次他却下决心要拼一拼了。1994年6月，王志仁借来5000元钱去收鹿茸了。让他想不到的是，看到他的打扮，养鹿户根本就不让他进鹿圈。

农户：“大老板一般都是提个包，他下去穿的跟咱们一样，根本不像老板。”

农户：“就是不想卖，有点信不着他。”

奔波了半个月，王志仁一对鹿茸也没有收到，这让他很是憋气。

王志仁：“回来一头我就扎到炕上了，外面朋友包括同学还有社会，就是包括养鹿这些人都瞧不起我。”

一周后，王志仁又出动了，可这一次，他不是去收鹿茸了，而是到处闲逛和养鹿户聊起了家常。经过了解，他发现养鹿户有一个最犯愁的问题。

养鹿户：“一般都是当地的品种，就像近亲似的，鹿的产茸量低，有些有病，长的个头小。”

养鹿户需要购入外地种鹿进行杂交，当地养殖量较大，购进量远不能满足需要，王志仁考虑，如果能帮养鹿户买回种鹿，再原价卖给他们，自己的鹿茸就好收了。打听到黑龙江省牡丹江地区一个农场有好鹿，1994年11月，王志仁拿着借来的3万多元来到那家农场，一问那里的鹿一头就要4500元，每头比双阳区的鹿要贵1000元。王志仁觉得鹿好一口气买下了8头，可回来后养鹿户说的话差点没把他气晕。

养殖户：“我说这可能是赚我钱，这里头价格有差别，我以为他得赚咱们1000多元钱一头鹿。”

原本想办好事却还被人误解，这让王志仁又委屈又着急。一个月过去了，鹿一头也没卖出去。王志仁找到了养鹿户郝贵宾，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

郝贵宾：“买鹿那个黑龙江的地址电话，他说你问一下，看这鹿在那里买的是多少钱。”

一周后，王志仁再次来到郝贵宾家，可是郝贵宾还是不愿意买，其实他已经给黑龙江那家农场打过电话了。

郝贵宾：“我打了一问，就是加个运费，确实没挣咱钱。”

虽然知道王志仁没赚自己钱，可这鹿值不值得花高价买，郝贵宾还是拿不准。王志仁决定先以3500元一头的价格把鹿卖出，如果来年割茸时产量比本地鹿高，再让养鹿户把余下的钱补齐。用这种方法王志仁的8头梅花鹿全部卖出，1995年6月，割茸的季节终于到来了。

郝贵宾：“确实给我们办事了，一头鹿产的茸能达到2.5公斤到3公斤左右，以前顶多2公斤。”

王志仁和不少养鹿户建立了良好关系，鹿茸也顺利收到了手。直到现在，很多养鹿户割茸时都会提前通知他去收。

记者：“它这个等级怎么分？”

王志仁：“首先应该看一下它的嫩度，另外再看一下它的茸形，好的应该是肥大嫩，茸形漂亮，每一等之间相差的价格大概是每公斤60元至80元。

其实最初收到鹿茸时，王志仁很是头疼，别的人都有客户直接上门拿货，自己的货怎么卖出去呢？他想来想去，决定假扮成养梅花鹿的农户，直接打入外地客商住的旅馆，妻子听说后主动请缨，要陪他同去。

王志仁的妻子：“一个去可能他就不相信，我们俩去他肯定得相信，你看人家媳妇都跟来了，可能是自己家的。”

王志仁和妻子提着鹿茸到了旅馆，两个人提心吊胆，生怕露了馅。

王志仁：“相当紧张了，我就怕他们认出来我不是养鹿的，是小贩子。”

王志仁的妻子：“寻思你赶紧称吧，称完我赶紧回家，再说我就露馅了。”

第一次，王志仁夫妻俩成功卖出了5对鹿茸，渐渐他们有了自己的客户，并且开始对鲜鹿茸进行加工卖起了干货。1995年9月收购结束一算账，他们赚到了将近6万元。

王志仁的妻子：“把窗帘都挡上，门关上，把钱掏出来了，那时候没有100元面值的，也没有50元面值的，都是10元，20元，5元的，一遍又一遍地查，我怎么这么多钱呢。”

王志仁：“说这样吧，买点好菜，回家吃点饭，你再烫点白酒喝。”

做了两年顺手生意后，1998年，王志仁突然发现钱没有那么好赚了。

王志仁：“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了，也就是说这生意的利润就小了，越来越小了。”

1998年，国际市场鹿茸价格整体下滑，从两年前的5000多元急降到3600元一公斤，镇里做鹿茸收购生意的人多了，外地客商也开始涌入，收购利润变薄。1999年，王志仁开始通过银行贷款大胆投入，之后的几年，虽然市场行情没有好转，可年收购量增加到2吨的他还是以量大取胜，逐渐在镇里的收购户中占了上风。2005年，来镇里的外地客商达到80人，收购战越发激烈，王志仁决定要转变应战方法了。他偷偷了解起了外地客商的行踪，发现每年他们收到一个月资金用尽后要回去卖掉再周转。摸清情况后，王志仁突然决定，开始单收一等货，而且出的价比别人都高。

王志仁的弟弟：“最高收的去年是达到570元到580元一斤了，肯定会担心的，收那么多钱，以后价格再跌下来不就亏损了。

别人都是各等货统收，王志仁却用高价收了近100万元的上等货，这让其他商户很吃惊。

商户：“别人就是背后议论，说他是不是这么收的话，是不是会赔钱呢。”

一个月后，外地客商开始回去卖货，他们一走，鹿茸收购量突然减少，价格下降，王志仁转而开始抢收二三等货，还请来亲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