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珍男人大丈夫（2007.2.26）

2010年02月24日 09:37 往期《闯天下》文稿我要评论

四川省崇州市 2007年1月13日

这天，被村里人称为矮哥的贾渔，一个年出栏三万只肉鸡的小老板，带着健康美丽的妻子要补拍一套婚纱照，他要证明自己活得并不比常人差。

矮哥一向做人低调，现在怎么竟有如此大反差呢，那还要从一场车祸讲起。

2002年1月6日下午，在打工回家的路上，一场飞来横祸竟突然降临到正在骑摩托车的贾渔身上，那辆酒后驾驶的肇事车辆把他撞飞了。

贾渔：“当时车子是把我撞飞了80多米远在空中是飞了好几圈。”

父亲贾润泽：“人拉到红十字医院去了，我认为他死了。”

当时，哭得最伤心的是贾渔20岁女友卢国芳，一个不知所措的年纪，遇到了不知所措的事情，卢国芳来自千里之外的四川省雷波县，家里很穷，一年前借钱到崇州市贾渔家里相亲，父母亲戚光路费就花了1千多元，相亲不成，那就是鸡飞蛋打的结果，路费贾家断然不会承担，卢国芳只好先答应下来。

妻子卢国芳：“车费就要花1000元钱，当时他们这儿没说报销的，没有说，我们来看了，我们看不上你，然后他也不报车费，只有慢慢地相处吧，想着父亲他们回去了再说。”

没想到那场车祸让他们不温不火的感情骤然升温，女友的哭泣让身受重伤，在阎王路上走了一遭的贾渔感慨万千。

贾渔：“她看了之后就哭了，而且哭得相当伤心，让我非常的感动，更加激起了我的责任心，我这辈子不能亏待她。”

车祸两个多月后，22岁的贾渔把卢国芳娶进了家门，他比妻子矮了近30厘米，能留住新娘的心吗？

贾渔：“一个新郎一个新娘在外边拜堂的时候，也是非常滑稽的，但是当时，当天我的脸没有红过一次。”

妻子卢国芳：“为什么要嫁给这么一个人，一个残疾人，又高兴又悲伤。”

四川省崇州市崇阳镇王殿村人村民何少云：“一般人就是说，你这么漂亮一个媳妇，怎么跟一个1.3米的人干什么呢？”

贾渔：“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成功，因为在没有认识她之前，婚姻对我来说，应该是一种奢望。”

新郎贾渔从小多病，使用抗生素留下了矮小驼背的后遗症。新娘会不会在哪天跑掉呢？包括新郎的母亲心里都不踏实。

母亲何静杨：“从我内心来说，就害怕媳妇到外乡去东搞西搞，或者出去了之后就变心了，干脆我就把她困在家里。”

按照母亲的意思，贾渔跟着本家三叔学养鸡，2002年6月，贾渔把家里的猪圈改造成鸡舍进了800只蛋鸡。到2002年12月，蛋鸡开始陆续产蛋，第一次养鸡就给了贾渔一个意外的惊喜。

贾渔：“每个鸡蛋它的利润是净利接近1毛钱，我800只鸡每天要捡700多个蛋，700多个每天就是70多元钱。”

每个月赚2千多元，是贾渔原来打工工资的三倍多，对贾渔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但对父母来说却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情。

父亲贾润泽：“比如说他能够赚到好多经济呢，我们就跟他分开，他自己管他来卖，支出等等一切给他，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没有多的钱支持他。”

贾渔正在养鸡赚钱的兴头上，追着父母要扩大规模建鸡舍，蛋鸡的一个生长周期在500天左右，必须分批引进鸡苗，赚钱才能细水长流。建鸡舍进鸡苗的钱从哪儿来，只能靠父母。

母亲何静杨：“他下半年在腊月间，开始又建这个房子，又要几万，当时他这个鸡本钱都还没有赚下来。”

妻子卢国芳：“没有钱了，要去他们那儿拿钱，我父亲也有点工资，他们没有用。”

父亲是离休的乡村教师，母亲在村里开着一个小杂货店，贾渔还有一个弟弟在读中学。为了贾渔，父母修房造屋加上结婚彩礼花了两口子大半辈子的积蓄，本想养鸡赚钱是一条阳光大道，不曾想却给自己挖了一口深深的陷阱。

贾渔：“当时我喂了3000只鸡，就花了6万元钱的成本，6万元钱的成本要压我多少天它才能回来，要压我一年半左右的时间。”

一只蛋鸡养到头成本要花20多元，3千只鸡就快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了，父母就只好腆着老脸到处借钱，东家捣腾西家捣腾好像没有一个尽头，借不到钱，逼得贾渔和饲料厂家唱起了空城计。

贾渔：“只要缓解当天的压力，这个不是说我是奸商之类的，当天我不在家里，饲料给我拉来以后，放下他就走了，意思就是说滚动，我就滚成两次了又可以缓解了。”

2004年8月，饲料厂发出了最后通谍，贾渔去借钱又怕没那么大脸面，可母亲这回怎么不肯去，自养鸡以来，母亲帮他借钱已不止十次八次，用母亲的话来说，老脸都快磨透了。

母亲何静杨：“我说你怎么不去借我说，你回回都要找我的，我脸厚一些，我就说他。”

贾渔：“他们就说不过理，无论怎么上刀山，下油锅，他们也应该支持我，是吧。”

贾渔一气之下准备离家出走，母亲和媳妇儿万般阻拦。

母亲何静杨：“他又哭，我又哭，我哭过，我说你什么都靠我，我说我死人了我说，我死了你怎么办呢，我问他，他说你不会死的。”

贾渔：“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他们去借钱的话，别人就会顾忌一点，如果他们不借给我，我还有几十年的路，怎么在他们面前抬头。”

母亲最怕这好好的家不成为家，无奈只好拉下脸找贾渔的舅舅借钱。2004年底，鸡场艰难地滚雪球般滚到了6000只蛋鸡存栏规模，贾渔的胃口更大了。

贾渔：“要想挣更多的钱，那就只有以量取胜，你永远不可能停止在作坊式的，小规模的那样的发展模式，那样是不行的，我要做大，做强。”

2005年9月，成都市禁止在三环内搞养殖，当地肉鸡存栏量减少，贾渔预感到肉鸡养殖份额将转移到郊县，价格会上升，500天的养殖周期内，肉鸡要比蛋鸡多挣七八元钱。贾渔开始引进肉鸡品种，逐步淘汰蛋鸡，双线作战，让本来经济就不宽裕的家庭背上了沉重的负担，卖鸡蛋的钱除了家庭开销、还债，全部都用建鸡舍买饲料上，贾渔用钱捉襟见肘，父母又被他盯上了。

父亲贾润泽：“因为他知道，第一我的工资，卡里面还存着有钱，他比较，这一点他是比较精细的，他就是说，把你那个1万元借出来。”

然而，不到七天时间6千只蛋鸡加上一千只肉鸡就疯狂地消耗掉了1万元的饲料，家里刚分了2万元占地补偿款，贾渔又朝父亲要钱喂鸡。考虑到借给贾渔的钱总是有去无回，考虑到陪着这个残疾儿子养鸡这几年的辛酸，父亲突然很生气。

父亲贾润泽：“我说你口口声声的喊拿钱，拿钱，我说你如果不喂，你就把它卖了。”

贾渔：“他说叫我滚，滚出这个家，没有我这个儿子，当时我听了他这句话之后，五雷轰顶。”

因为钱，饭桌上的争吵开始变得不可控制，愤怒的贾渔把吃饭的碗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