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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的毛乌素沙漠,这里人迹稀少,沙丘绵延起伏,黄沙浩瀚。
在这片沙漠的东南部有一个叫图胡勒岱嘎查的小村庄,村里有一片面积达2000亩的沙漠绿洲。现在,这个地方已经是绿树成行,生机盎然,并且成了国家AAA级旅游景区。把沙漠变成绿洲,又把绿洲变成景区的人,是村里一个31岁的小伙子。
提到这个人,当地村民都是赞不绝口。
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图呼勒岱嘎查村民巴彦尔:他把这个治了,我们也学习他,我们都治开了,沙蒿也种下了,柳也种,树也种。
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图呼勒岱嘎查村民杨治斌:他是一个带头人物,没有,以前没有,从历史以来就没有这种做法的。
眼前这个身穿蒙古袍的人就是村民所说的那个不一般的人,他叫孟克达来,我们是在一场那达慕大会上见到他的,而这场那达慕大会,就是孟克达来举办的。
从2008年9月开始,孟克达来每年都要在旅游区举办两次那达慕大会,每次花费十多万元,但是他觉得很值得。
孟克达来:今天的消费收入已经达到10万左右了,就是,这就是大大提高了这个消费水平了。
孟克达来告诉我们,这个旅游区从2008年开业到现在,收入就达到了600多万元。
曾经,离开沙漠是孟克达来的愿望,现在却在他当初厌恶的沙漠里建出了一个国家AAA级旅游景区。从19岁开始,孟克达来在沙漠中干出了很多大家没有想到的事情,也最终收获了今天的成功。
孟克达来出生在一个蒙古族牧民家庭,家中他排行最小。在孟克达来5岁的时候,他的哥哥福海就下海经商,凭借经营家具市场,成了鄂尔多斯市有名的企业家。1998年,19岁的孟克达来刚高中毕业,他也想离开沙漠,到城里去像哥哥一样打拼。
孟克达来:崇拜他的精神,敢下海,做那么大的生意,我就当时想,一定慢慢也和他一样做生意。
村里几十年来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每个家庭里最小的孩子,只要没有考取大学,或者没有参军入伍,就必须留在父母身边。
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图呼勒岱嘎查村民巴彦尔:我们这个地方就这样,最小的娃娃家里面要留下,他不伺候走了的话,群众要骂他了。
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图呼勒岱嘎查村民杭智平:农村条件不好,父亲母亲随时发生病啊,吃住啊各方面的问题,农村条件不好,家里必须要有个在家里照顾父母的。
为了让弟弟实现到城里闯荡的愿望,哥哥福海曾经把父母接到城里去住,可老人没住多久就回到了沙漠。
对19岁的孟克达来来说,他也很想振翅高飞,也想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可随着父母回到沙漠,孟克达来所有的梦想与愿景也都随之落空了。
一边是一颗年轻躁动的心,一边是老习俗的制约,孟克达来心里无比难过。
孟克达来:自己偷偷的哭,哭了以后自己的压力就少了一些,哭完了稍微轻松了一些。
位于毛乌素沙漠东南部的图胡勒岱嘎查,到上个世纪80年代初沙化土地面积已经占到了总面积的80%以上。遇到大风天气就会黄沙漫天,移动的沙丘会压住植被,吞没牧民的家园。
被留下来的孟克达来不得不面对这样的沙漠,除了痛苦,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他年轻的身体里一股劲儿却不知道从哪里释放。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让他有了方向。
孟克达来:政府号召说沙地谁治理是谁的,这个政策以后,就是我这个心里面有一种期望的那种感觉。
为了治理当地日益严重的沙化现象,1998年,乌审旗推出一项政策,只要能把沙化地治理成功,谁治理的地无偿归谁使用。
中共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图克镇委员会原书记钟乌拉:为了鼓励大家治理滑沙叫谁治理谁所有,而且所属期长期不变。
毛乌素沙漠以半荒漠地带为主,年降水量250~440毫米,按照降雨量分类,属于半干地区,是可以生长草和低矮树木的地带。但是很多牧民对这个政策不太热心。
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图呼勒岱嘎查村民杨治斌:有想过没敢干那个东西,因为那个要投资了,没那个胆量,就是那种。
可这个别人都不感兴趣的消息,却让19岁的孟克达来充满了豪情。
1998年,孟克达来向镇政府提出申请,贷款20万元,承包了2000亩沙荒地。
孟克达来:当时年龄比较小吗,也没想那么多,反正有一种精神,就是先把这个自己的沙地治好了再说。
治理2000亩沙漠成了孟克达来的人生目标,没有了刚被留下来时的困惑。他一个人在沙漠里种沙柳和沙蒿,一种就是三年。孤单的时候,就唱那一首歌。
孟克达来:自己在沙漠里唱两句,想怎么唱就怎么唱,因为这个沙漠,我想把它变成美丽的大草原。
辛苦三年,2001年,孟克达来在1500亩沙漠里种下的沙柳和沙蒿都长大了。歌里唱的和草原的约定不久就能实现,改造过的1500亩沙漠可以用来养羊赚钱了,可当孟克达来真正准备要养羊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约定遥遥无期。
孟克达来:栽的苗木,就是像那么大,牛羊放进来以后,一吃就连根拔起来了,当时就不能放牛放羊,放牛放羊起码得五六年以后的事了。
沙是治理了,却不能放羊没有收入。但成功治沙鼓舞了孟克达来。2000亩沙荒地还剩下500亩,他要在这500亩里种苜蓿草要效益。
孟克达来:500的苜蓿草,成功了以后,我可以养五百到六百只的羊,过冬一点问题没了。
孟克达来不是村里第一个想种苜蓿草养羊的,邻居杨志国也曾经种过苜蓿草,几次尝试后,他得出结论,沙漠里根本种不出苜蓿草。
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图呼勒岱嘎查村民杨治斌:这个我跟你说,这个东西现在是下雨天,你拿起来看这个沙子,它还有水份,现在最近好像我们这个地方下了个五六天雨了,这个苗苗你看长的挺好,如果说不下雨,就像这个干沙子,不下雨以后它不是干了吗,水份都蒸发掉了,这个苗苗马上就干死了。
可孟克达来就是不信这个邪,非要把剩下的500亩沙地种满苜蓿草,还谁劝都不听。
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图呼勒岱嘎查村民杨治斌:搞不成功,你的经济损失就大了,骂的,不是劝他,骂都骂给他,他就不听。
孟克达来:以前的种法是靠天种草,我现在是自己打井,解决了水以后,我就相信会种成功。
2001年5月,孟克达来叫上自己的好朋友杭智平,两个人一起在沙丘上、沙地里打上水井种起了苜蓿草。
可第一次,刚种下去的草全都被大风吹跑了。
孟克达来:把叶子打死的,连根拔起的,连5%的成活率都没了。
2001年6月,毛乌素沙漠遇到了罕见的大雨天气。这给了孟克达来一个补救的机会,趁着雨季,他抓紧时间把第二批草籽种下去。这看起来是天赐良机的大雨,却让他差点丢了命。
雨连续下到第9天,孟克达来刚一回家,就听见了一种异样的声音。
孟克达来:耳朵里边是那种声音,声音强度非常厉害,吱吱的。
他顺着声音往屋顶方向看,发现整个屋顶都在摇晃。
孟克达来:墙上开始裂缝,大概一公分左右的裂缝已经裂开了,上面那种泥土也往下流。
孟克达来赶紧拉上母亲不顾一切地往屋外跑,两个人刚跑出来,房子轰然倒塌。
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图呼勒岱嘎查村民杭智平:再晚半分钟他和他母亲就全部被压在房子底下了,他也算捡了一条命。
因为降雨量小,毛乌苏沙漠里的房子大都是用泥土砌的墙,连续的大雨把孟克达来家的泥土墙浸透了,到大雨下到第9天的时候,房子倒塌了。
但是孟克达来惊喜的发现种下去的苜蓿草竟然生出绿芽。这次,孟克达来到底是因祸得福,还是祸不单行呢?
7月是沙漠里最热的时候,干旱少雨,沙土的温度达到了60多度。阳光暴晒让第二次种下去的苜蓿草刚发芽又死了。
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图呼勒岱嘎查村民杭智平:水毕竟少,它面积大,前边浇后边旱,根本赶不上。
孟克达来:就是这么短的根,温度上来以后连根全烧死了。
因为沙漠高温,孟克达来第二次种苜蓿草也失败了,这一年,他已经22岁,在沙漠里4年没赚到一分钱,房子塌了又无处可去,孟克达来只有到城里向已经功成名就的哥哥福海求助。而福海却只给了他生活费,帮他重建房屋,对于治理沙漠,不给任何帮助。
孟克达来的哥哥福海:当时我没给他借款,因为没有压力没有发展,必须自己启动,自己起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孟克达来只能和好友杭志平用蒙古族的摔跤方式,来一解心中的苦闷。当年雄心壮志要在沙漠里创业,四年下来,一次次的跌倒已经把孟克达来的这股闯劲磨得一干二净。难道自己就真的走入了和祖祖辈辈一样的命运轮回了吗?
20万的贷款还剩下5万。孟克达来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用这5万在沙漠里做最后一搏。他总结出来,两次失败的原因,是没有做防御措施。2002年清明节前,孟克达来把苜蓿草和小麦混合起来种在了沙荒地里,因为小麦比苜蓿草生长速度快,可以为苜蓿草遮光挡风。
孟克达来:这个是苜蓿草,这个是小麦,长15天就这么高了,苜蓿草还是这么小,能固住沙。
这是孟克达来2002年和小麦一起种下去的那片苜蓿草,现在已经是绿草茵茵。当年他看到这个景象时无比喜悦。这500亩苜蓿草,当年就让孟克达来收获了5万公斤的鲜草和10万公斤干草,用这些饲料喂养了40头肉牛和200只羊。但养了4年的牛羊,现实又给了他深深的打击。
孟克达来:养牛养羊的收入,又全投到了苜蓿草的管理里,一年下来能剩2到3万就不错了。
种草养羊周而复始,一年两三万的收入,孟克达来一算账,20万元的贷款要不吃不喝要还10年。
2006年,孟克达来已经27岁,8年了,他开始怀疑这片沙漠到底能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能想到的项目孟克达来都干了,他觉得自己在沙漠里的创业找不到方向。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大家都以为孟克达来的发展遭遇瓶颈的时候,他却用两年的时间在沙漠里实现全面突围。
2006年,孟克达来意识到,他必须要在沙漠里寻求一个效益更高的项目来改变自己的现状。
他有了新的目标,要在沙漠里种价值更高的绿化树苗。
鄂尔多斯市从2005年开始进行大规模的城市建设,在这个过程中,绿化苗木成了城市建设工程里需求量最多的东西。
鄂尔多斯市林业局副局长:市区、景区、通道区、园区绿化,这4个绿化从05年到现在,全市各级财政累计投资50个亿了。
而那个时侯,当地种植绿化树苗的却非常少,绝大部分树苗都是从外地引进。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鄂尔多斯市林业局副局长:最远的调过黑龙江的苗子,一个运输成本高,二一个是对生态安全不利。
在鄂尔多斯本地种出绿化树苗,运输成本高的问题就能解决,还提高了成活率。孟克达来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市场空缺,想到种绿化树苗。
可村里治沙种树,都是以适应沙地环境的旱柳和杨树为主,从来没有人想过在沙漠里做绿化树苗这个项目。
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图呼勒岱嘎查村民杨治斌:咱们历史以来把这个事都没干成,你现在搞这么,投这么多的资金干这个事不可能。
孟克达来带着这个想法又一次找到哥哥福海。这次,福海非常支持他的想法。
孟克达来的哥哥福海:城市里面要是弄好了,城市里面必须要绿化,我说把种树弄上,给城市绿化,卖,卖了不就挣钱了吗。
福海给孟克达来投资300万元,占49%的股份,孟克达来负责管理和经营。
种绿化树有投资,也有市场前景,孟克达来找人推平了200亩流沙,露出沙地,拉开架势准备种树赚钱。财富似乎已经在向他招手,可就在这个时侯,他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孟克达来:树苗起的时候,这个沙壤土地带不上根部的土壤,起苗的时候就这样全掉了。就是成活率非常低了。
这些苗木的根部都有一个圆形的东西,叫做土球。任何苗木移栽,土球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在毛乌素这种半干沙地里种树,只要水和肥能跟上,种活没有问题,但关键问题就是树根部包不住松软的沙子,形不成土球。在移栽的时候就大大降低了成活率,形成了能种树不能卖的局面。
这是当地为什么很少有人种绿化树苗的原因,也成了横亘在孟克达来面前最大的障碍。
一边是现成的项目和资金,一边是根本不能种树的浩瀚沙漠,财富近在咫尺,孟克达来就是干瞪眼摸不着,这让他很着急。
孟克达来:我就在这条路上走来走去的时候,遇到一辆车就是这样走过。
就连孟克达来自己都没想到,一辆车从他面前驶过的一瞬间,竟成了他事业和财富的转折点。
这是一条从外界通往图胡勒岱嘎查的路,路上原来是厚厚的黄沙,村里为了通车,挖来黏性比较大的红土在路上铺了20厘米。
记者:就是这种红泥吗?
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图呼勒岱嘎查村民巴彦尔:对,就是这个红泥,现在就是什么也能了,种庄稼也能了,车也能走了,下不去了,拉碳也能了。要不谁也走不成。
红土路给了孟克达来启发,他也想在沙荒地上铺上红土,然后种树。
他的这个想法得到了鄂尔多斯市林业治沙研究所的主任其劳的认可。
鄂尔多斯市林业治沙研究所主任其劳:我当时非常惊讶,认为是可行的。
孟克达来:这个是红土,这个是沙子,然后栽树的时候,把这个树放在这个坑里,然后用这个黄土然后把那个坑埋了,然后上面再把红土埋了,就是那黄土能保持水份,也有一定的养分。
经过试验,这样种下去的绿化树苗可以形成土球。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孟克达来从外地拉红土来改造沙地,再加上购买树苗的钱,每亩造价高达一万元。这么高的造价,他是怎么保证自己还有利润可赚呢?孟克达来以榕杉树为例给我们做了介绍。
孟克达来:这种树苗是不到1米的时候它的长势速度就是非常慢,从一米以上,它每年可以长20到30公分不等,所以这个卖树苗的时候是一公分,按价值1元钱左右卖。
孟克达来买回来的是已经生长了七八年的绿化树苗,这个阶段的树苗生长速度最快,两年之后达到绿化标准,一亩的价值就能达到四万元,可接下来,孟克达来又干出了一件让周围的人觉得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2006年9月,因为财政困难,图克镇年年都要举办的那达慕将在2008年停办,孟克达来听到这个消息,二话没说就找上了镇领导。
鄂尔多斯市图克镇政府副镇长那仁达来:孟克达来过来跟我们党委政府协商,就一切费用他承担,就搞这个那达木大会。
办一次那达慕大会需要十几万经费,孟克达来哪来的这么大口气承办呢?
那达慕的中文意思是“娱乐、游戏”,是蒙古族人民喜爱的一种传统体育活动形式,表示团结友谊和庆祝丰收。在蒙古族人民的眼里,那达慕就像是一个民族的盛大节日。每年举办那达慕大会,成了牧民们最盼望的事。
鄂尔多斯市图克镇政府副镇长那仁达来:这个那达木会不搞就农牧民就是不愿意了,每年搞那达木大会,今年咋不搞了,就盼望这个事。
镇里不办那达慕了,孟克达来由此产生了计划,自己举办那达慕大会,让大家都到这片沙漠绿洲来玩儿。
孟克达来:旗里的媒体,还有市里的媒体都来报道这个情况,至少在全市范围内是有很大的影响力。
孟克达来的哥哥福海:我们蒙古地区必须有一个那达木大会,那达木大会以后必须一年办一次,草原那达木大会,弄的都是西部地区人全到位,估计几万人到,因为这个一弄,外地人全过来了,大城市的人,网上一上,全部到位。
借着举办那达慕的影响力,蒙克达来还用沙漠风光吸引游客。当时在鄂尔多斯市,还没有这样的景区。孟克达来想利用这个独特优势建旅游景区吸引大家到这里来玩儿。孟克达来一年办两三次活动持续推广旅游区,没想到还拿到了国家AAA级旅游景区认证。
开业一年就给孟克达来带来了600多万元的营业额。
2009年春天,孟克达来的绿化树苗也达到了销售标准,这为他又创造了400多万元的效益。
从19岁留在沙漠里,到31岁创业成功,孟克达来经历了8年的蛰伏和两年飞跃。终于在沙漠里找到了发展方向。2008年,他又承包了8000亩沙荒地,要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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