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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甘肃省庆阳市西峰区,有一个叫冉李村的村庄,村庄不大,却出了一位让所有村民引以为豪的人物。这个人叫李鹏举,1984年成为乡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这在那个高中生都不多见的年代,李鹏举轰动了十里八乡;后来,李鹏举又当上辽宁某炮兵部队的营长,乡亲们更是把他当成了国家栋梁。李鹏举这个名字,甚至成了村里人鼓励孩子好好读书时,使用率最高的一个名词。
哥哥:不光是我们这个家庭以他为荣,我们的家族,我们这个村都以他为荣,谁谁考上军校了,多体面的事情。
村民:家族当中以他为荣耀,教育子女后代也是以他为榜样。
村民:按土话来说是榜样,按时髦的话来说是个偶像。
庆阳市是一个革命老区,在这里,能考上大学,当上营长,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可谁也没想到,李鹏举这个偶像级人物,十里八乡争相学习的对象,在2004年从部队转业后回到农村,干出了一件令乡亲们大失所望的事情。那些20几年来一直学习和崇拜李鹏举的人,甚至有了被欺骗的感觉,一夜之间,李鹏举成了笑料,家里人也因此抬不起头来。
哥哥:给娃娃都无法说了,给娃娃说干啥养殖去,这不是丢人吗。
村民:鄙视就是冷嘲热讽,采取讽刺的办法,那个是没出息,真是没出息,干了多少年的事情,干到营长,当了军官还回来。
村民:他回来那个时候我都反对,我说你傻透了才回来。
一开始村民们还以为李鹏举离家久了,转业后回庆阳是想照顾老父亲,凭他中校营长的身份,在市里谋个好职位应该不成问题。可是不久,李鹏举就干了一件在村民们看来“不光彩”的事情,从那以后,人们一提到李鹏举,所用的词语都是“没出息”“不成器”,或者摇摇头叹叹气。可正是这件“不光彩的”的事情,5年后为李鹏举积累了千万财富,而且引爆了庆阳市一个产值3亿元的产业,并吸引了一家大企业落户庆阳。2009年6月,被村民们称为“没出息”的李鹏举被评为全国模范军转干部,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受到了表彰。
李鹏举出生在甘肃省庆阳市的一个农村家庭,1984年考上了南京炮兵学院,成为乡里第一个考上本科的学生。后来李鹏举又当上了辽宁某炮兵部队的营长,在乡亲们看来,李鹏举就是国家栋梁,前途不可估量。
李鹏举:我考上军校,包括到部队当了军官,每次回家探亲的时候,大沿帽一戴,军装一穿,在我们村里面,我感觉到很自豪,也很荣耀。
2004年,从军20年的李鹏举即将转业,没有人会怀疑,李鹏举当兵能当出个营长,即使他转业了,到政府部门就职,也能干得很出色。
李鹏举:两个选择,一个是自主择业,一个是政府安置,如果选择政府安置,可以在部队驻地,或者回来庆阳市政府负责安排,当时安置的空间比较大。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李鹏举却带着妻子和儿子,从辽宁省鞍山市回到了西北农村,村里人开始议论,即使回到庆阳市,李鹏举也能谋个一官半职,说不定还能当个局长。
那时候李鹏举的父亲在甘肃省陇南市的小儿子那里养病,陇南市和庆阳市相隔600公里,正是这六百公里的距离,使李鹏举有足够时间做出一件在村民看来很不光彩的事情,当这件事情传到李鹏举父亲那里时,年近七旬的父亲二话没说,顾不上养病,怒气匆匆马上赶回老家。
李鹏举:我爸听了以后非常生气,提着包就回来了,从康县做公共汽车六百多公里,见面,我问我爸你回来了,他说我要看你把猪场办成什么样。
父亲:在农村来说,任何人对这个都不太高兴,你军官不当,还是大学生,回来养猪。
李鹏举2004年转业回家做出的举动就是养猪。李鹏举这步棋,一下子把他父亲将住了。在李鹏举父亲看来,李鹏举上过大学,当过营长,即使转业了,前途也是一片光明,他当初给李鹏举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能像大鹏一样展翅高飞。可李鹏举却飞回来养猪。当李鹏举父亲怒气匆匆的出现在李鹏举面前时,李鹏举已经用17万转业费和妻子做生意挣的100万元,租了50亩地盖猪舍,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父亲:合同如果没签,咱们就想把他阻挡住,等到我回来合同已经签了,阻挡不住了。
事已至此,李鹏举父亲也没有别的办法。既然李鹏举不想走仕途,退而求其次,只要他能从养猪中挣到钱,也是一件好事。很快,李鹏举父亲就现不对劲了,一个母猪产床就花了两千多元,比他自己的床还贵。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李鹏举父亲对儿子彻底绝望了。让父亲绝望的就是,2005年李鹏举从北京买回了110头母猪和4头种公猪。
李鹏举:这个猪就是当时在北京买的,60斤一万元,经过一年能长这么大,基本上现在体重能达700斤。
父亲:跟我说是四五千元,我就气得很,我说一头猪换得上几头牛吗?
李鹏举担心父亲嫌猪贵,把一万块钱一头的公猪说成五千元。可这个价格还是让父亲大发雷霆。当地好一点的土杂猪不到四百元,一头牛也只要两千多元,李鹏举买一头60斤重的种公猪够买4头牛了。114头猪一下子花了60万元,李鹏举父亲觉得这是战略上的失败,本来李鹏举当完军官回来养猪已经够丢人了,没想到还是个败家子。
李鹏举是乡里的第一个本科大学生,当过中校营长,村民们模范和学习的榜样。当村民们发现李鹏举不仅回来养猪,而且114头猪就花了60万之后,李鹏举在他们心目中的良好形象荡然无存。
村民:在他身上也不具备给娃娃起教化作用了,也没有榜样了,当军官的你说回来喂猪。
村民:当面没有说他,背后都有议论。
记者:怎么说?
村民:就这样说,这个娃没出息,回来干农活了。
原来被人们尊称为李营长的李鹏举,背地里被人们称为了猪司令。这种尴尬使得李鹏举家人也觉得在乡亲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生怕别人会提起李鹏举当猪司令的事来。
哥哥:和谁都不多谈了,外面谁谁回来养猪了,听着就不好意思,远远地就离开了,不愿意到人堆里去了。
李鹏举:本来见面可以打个招呼,他们看到我就走了,弄得我也没有面子。
面对家人和村民的不解,李鹏举夫妻俩索性就住在了猪场,起早摸黑地照顾着比牛还贵的种猪。只有这个猪场才能证明他们当初选择的对错。2006年年初,李鹏举有一千多头猪即将出栏,谁说养猪没有前途,李鹏举证明自己的时候终于到了。然而,猪价却突然像中了邪似的,一天比一天低。
李鹏举:在市场上的青辣椒一斤3.5元,所以一车猪换不回一车料,价格非常低。
妻子:我们比土杂猪一斤高五六毛钱,但是就是按这个价钱算,一斤4.5元,我们也赔钱。
一斤4.5元的价格已经是成本价。庆阳市地处黄土高原,交通不便,本地养瘦肉型猪的人少,外地的客商都不愿意到庆阳来拉猪,本地的客商又给不了高价钱。李鹏举这才发现自己是孤军作战,身陷重围。
李鹏举决定突围,就在李鹏举四处联系销路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他差点就把命给搭上了。
2006年3月的一天,李鹏举骑着摩托车出外联系销路,由于过度疲劳,不小心撞上了一辆货车,李鹏举身受重伤,被送到医院抢救。
妻子:那医生就把他的眼睛掰开一看,说抬到五楼去吧,他们那五楼好像就是太平间,我说干啥抬到五楼去,他说那眼睛都散光了。
李鹏举由于失血过多,瞳孔已经散开,救活的可能性很小。在李鹏举妻子的坚持下,李鹏举又被送进了手术间,经过10几小时的手术,李鹏举到鬼门关门口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手术后的李鹏举身体还很脆弱,可他最担心的是万一年近七旬的父亲知道车祸的事怎么办?夫妻俩想出了一条对策。
妻子:我说李鹏举部队那边有点事,他过部队那边去了,有可能去那边还上班吧,老爷子听着挺高兴的,这还好。
父亲:当时我以为他到部队上去,恢复了工作了,心里挺高兴。
李鹏举在医院里的一个多月,是他父亲最开心的一个多月。他父亲以为李鹏举回部队了,以后也不当猪倌了。
一个多月以后,李鹏举家里突然来了一位装扮怪异的陌生人,那个人戴着墨镜,年龄不大,却拄着拐杖,李鹏举父亲觉得很奇怪。
父亲:拄着拐杖,我说你是谁呢,他说我是合社,我说合社怎么成这样了。
合社是李鹏举的小名,最后弄清楚那位装扮怪异,拄着拐杖的的陌生人就是李鹏举时,一家人抱头痛哭,提起这事,李鹏举哥哥再次流出了眼泪。
李鹏举的哥哥:我当时哭的,我的儿呀,有政府给你发工资,你去上班,你何必干这个呢?
李鹏举:你看为了干猪场也没有干出什么名堂,差点命都没有了,实际我也知道我哥在疼我。
虽然李鹏举保住了性命,但是猪价依旧在低位徘徊,猪场面临资金难题,连饲料也是赊的。李鹏举养猪不但欠了一屁股债,还差点把命搭上。家里人一致把矛头指向了养猪场,坚持要把猪场卖掉,让李鹏举到政府部门谋个职位。知道这事以后,李鹏举第二天马上拄着拐杖到猪场去了。
父亲:还没来得及休息,放心不下他的猪,拄着拐杖到猪圈看去了,我当时确实很心疼。
李鹏举:现在脸上还有7块钢板,然后视力也下降了,戴个眼镜,不过我开玩笑讲,你们说喂猪的没有文化,我戴上眼镜就有文化了,有文化的人才能喂好猪。
出院以后,李鹏举的体重从180斤锐减到110斤,身体弱不禁风,可李鹏举却坚持到猪场去,还和父亲开起了玩笑。爱子心切的父亲心软了,再没出息也是自己的儿子,从此不再反对李鹏举养猪,只是心里常常会想,为什么李鹏举要放弃政府安置选择养猪,儿子将来的路该怎么走呢?
中校营长转业去养猪,不顾众议孤军奋战,千里奔袭只为冲出价格低谷,看李鹏举的财富战略如何部署。
在甘肃省庆阳市冉李村,李鹏举是第一个考上大学本科的人,后来又当上炮兵营长,在乡亲们眼里,李鹏举就是他们的偶像和榜样。2004年,李鹏举转业了,乡亲们突然发现,他们的偶像竟然要回家养猪,而且养猪也没挣到钱,还差点把命搭上了,在他们眼里,李鹏举成了一个没有出息的人。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李鹏举要回来要养猪呢?
甘肃省庆阳市地处黄土高原,平均海拔1400米,用李鹏举自己的话来说,和沿海省份相比,家乡的经济和观念至少落后十年,农业更是落后,在当地,祖祖辈辈养着一种被称为土杂猪的猪种,养殖方法非常特别,他们把猪像牛狗一样栓着养,晚上拴在窑洞里,白天栓在外面晒太阳。农民养猪不是为了挣钱,而是留着过年自己用。
村民:农村养猪都是逢年过节自己吃肉。
记者:自己用?
村民:自己用,一般都不当商品猪卖。
记者:放开让它跑不行吗,为什么要栓着?
村民:跑不行,跑了就不回家。
记者:一定要把它拴住?
村民:拴住,拴住晒晒阳光好一些。
据说这种土杂猪要是不把它拴住,它会跑得比牛还快。在记者采访期间,有一位农户要把猪栓到外面去,但是这头猪却像发了疯似的,怎么拉也拉不住。
土杂猪的野性不小,追了大半天,主人还是没有追上。不久这头猪就跑到地里吃起了青菜,接着又跑去和附近的牛打架。
就是这种敢和牛打架的土杂猪,是当地最常见的猪种,土杂猪养殖时间接近一年,效益很低,在很多村民看来,养猪是发不了大财的,甚至还不如种玉米和打工挣的钱多。可在李鹏举眼里,这却是一个天大的商机。
2004年李鹏举转业时,庆阳市90%卖的都是这种土杂猪,只有在市区里,才有少量从外地运来的瘦肉型猪,为什么不引进其它省份非常普遍的瘦肉型猪呢,并且庆阳市盛产玉米和黄豆,饲料成本低,李鹏举决定抢占这块市场空白,率先在家乡建立现代化养殖场。
为了把经营成本降到极限,李鹏举采用了一种在一些人看来很抠的做法,他竟然把节约成本的关键放在猪尾巴上。
李鹏举:从出生到出栏,摇尾巴需要消耗26斤饲料,26斤饲料折合人民币39元,那么这个摇尾巴就浪费掉。
李鹏举请教了一些专家,从出生到出栏,猪摇尾巴这个动作要多消耗26斤饲料,约合39块钱,因此,小猪一生下来,李鹏举就把小猪的尾巴剪掉,按当时一年出栏5000头猪计算,剪掉一条小小的猪尾巴以后,李鹏举能多盈利15万元。
李鹏举:养猪是薄利,所以要精打细算,要详细的去算成本,你看这是我们剪掉的小猪的尾巴,很短,不影响它的生长。
尽管李鹏举做好了各种准备,可没想到第一次卖猪就遭遇了低迷的猪价,如果猪卖不上价钱,他终究会一败涂地。在这紧要关头,李鹏举决定绝地反击,千里奔袭。
他通过网络了解到,如果把猪卖到河南漯河双汇火腿厂,只要猪肉符合标准,最低也是5.2元一斤。可是从甘肃庆阳到河南漯河,17个小时的车程,一头猪需要60元运费,他这么做划算吗?
李鹏举:除了60元的运费,一头猪还多卖一百元,一车180头猪,就多卖一万八千元。
由于李鹏举的猪品种好,瘦肉率高,对方给出了5.6元一斤的价格,比庆阳的价格高了1.1元。他很庆幸自己当初引进良种猪的选择。可李鹏举也清醒的意识到这只是权宜之计,毕竟从甘肃庆阳到河南漯河,要横穿陕西省,路途遥远,风险很大。如何变被动为主动,让客户上门收购,李鹏举觉得还是庆阳的瘦肉型猪养殖规模太小了,如果能发动农户一起养,就能集团作战合力突围。可这一次,李鹏举失算了。
李鹏举:说我们喂这个猪都是一年时间,然后你的猪从出生到出栏不到半年,像吹泡泡糖一样的,太神奇了。
当地农户习惯了养殖土杂猪,虽然土杂猪养殖时间长,可是30斤重的土杂猪不到150元,而李鹏举30斤重的瘦肉型猪需要400元,他们经济条件有限,很少人会去买李鹏举的猪,李鹏举的推广工作进展缓慢。虽然猪价在2007年和2008年一路看涨,李鹏举的规模也逐渐扩大,可猪价说不定哪天又会掉下来。长久之计还是要发动更多农户养瘦肉型猪。
2008年,李鹏举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庆阳军分区司令员张志升,李鹏举邀请他来养殖场参观,李鹏举的养殖场和创业精神给张志升留下了深刻印象,通过这次调研,他们俩达成了一个共识。
张司令:我们要扶持复转军人创业致富,使他们亲眼看到,当兵回来以后,政府能够给予优惠待遇,给投资一万多元办养殖。
庆阳市有很多复转业军人,为他们提供创业协助,意义重大。2008年11月,由庆阳市市政府和军分区每年投入230万元,原本在市场上需要1600元的种猪,李鹏举以998元的价格卖给军分区,由军分区发放给一些符合条件的复转业军人,两年后归还本金。
李鹏举:他们来领猪呢,都是拿这个证,有军分区的盖章,然后我们发放,每个人军分区规定,五头二元母猪,一头种公猪。
如今庆阳市已经有112名复转业军人养起了瘦肉型猪,通过这些复转业军人的辐射,2009年庆阳市的生猪出栏量达到了20万头,2009年6月,李鹏举被评为全国模范军转干部,2009年9月,庆阳生猪的养殖规模还吸引了江苏雨润集团进驻庆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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