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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5.12汶川大地震中受灾严重的北川老县城,如今整座县城都废弃不用。
这是距离老县城23公里的新县城,从2009年5月开始建设,这里每天都有上万名工人在加班加点,争取让那些失去家园的北川百姓,能尽快拥有自己的新县城。
而北川人对新北川的建设,更是充满了热烈的期待!
龚兴兰:我每天晚上看到这里灯火通明,我心里就在设想一座五彩缤纷的新县城,我心里激动也高兴,我想以后我家的猪,从猪场卖过来就几分钟时间。
地震前,龚兴兰是北川县的养猪大户,年出栏上千头猪,2008年,龚兴兰获得北川羌族自治县青年创业大奖赛三等奖,就当她在北川县委礼堂接受颁奖时,震惊中外的汶川5.12大地震发生了!
地震中,龚兴兰虽然幸免于难,但是地震让她的猪场变成一片废墟,为保住仅存的猪,龚兴兰身陷孤岛15个日夜,含泪生产自救,可刚抢修的猪场又被大水冲毁,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心酸和磨难。
如今,一座占地44亩、投资140万元的新猪场已经建成,龚兴兰用地震后幸存的172头猪带动老百姓创造了100多万元的产值。
龚兴兰:现在我们看到这边的猪是基本上已经配好种,就等待下猪仔,我相信我在一年以后,年出栏应该会达到5000头。
今年38岁的龚兴兰,北川羌族自治县禹里乡人,少数民族羌族。1998年,龚兴兰和丈夫买了一辆货车开始跑运输,靠跑运输每年的纯收入都在10万元以上。2006年,龚兴兰看到丈夫全身长满了脂肪瘤,于是决定要养猪。
龚兴兰:医生叫我老公少吃肥肉,我老公恰恰喜欢吃这个肥肉,当时我就迸发一个念头,我要去养一种让老百姓吃了放心的猪肉。
医生让丈夫少吃猪肉,是担心猪肉中含有激素刺激脂肪瘤的生长,而丈夫偏爱吃猪肉,龚兴兰就决定自己养殖放心的猪肉,于是,就在禹里乡投资50万元养猪,这50万元是龚兴兰十年的积蓄,所以她养猪格外地小心。
龚兴兰:老百姓说我们养猪就养猪,不就是一头猪,你养猪你当成大熊猫在养。
为了预防猪生病,龚兴兰每周都要给猪吃预防感冒的中草药。
龚兴兰:加的是柴胡、鱼腥草、夏枯草还有野菊花。
龚兴兰就这样小心翼翼养着猪,直到2007年5月,她一夜之间成了县里养猪行业的轰动人物。原来从2007年3月开始,北川县的几个大型养猪场相继爆发蓝耳病,龚兴兰养猪场虽然存栏量达到上千头,但没有一头猪被感染。
生猪经销商李福翠:我知道她的猪没有什么症状,我们拿来卖到外地,一般外面的猪得过病我们拉不过关。
一时间龚兴兰的猪成了抢手货,生猪价格最高时卖到8.5元一斤,她觉得自己的猪没有被传染蓝耳病跟长期喂中草药有一定关系。这一年,其他养猪户损失惨重,可龚兴兰却挣了25万元。
因为猪养得很成功,2008年5月,龚兴兰在禹里乡政府的推荐下,参加了北川县团委组织的青年创业大奖赛,没想到,她的一份中草药养猪商业计划书获得三等奖。
龚兴兰:当时我挺开心的,跟我每一个好朋友都说,哎呀你们知道吗,创业大赛我获得三等奖了,我一个农村的妇女想都想不到。
5月12日下午,当龚兴兰和其他9名获奖者一起前往北川县委礼堂接受颁奖时,14点28分,正在台下等待领奖的龚兴兰,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抖动。
龚兴兰:房顶上掉灰尘下来,房屋也也抖得挺厉害,我说地震了快跑。
这就是当时准备颁奖的北川县委礼堂,顷刻间墙倒屋塌,龚兴兰慌乱中跟着人群跑出了县委礼堂,此时,礼堂门口的小操场上已经挤满惊慌失措的人群。
龚兴兰:结果我蹲在地上的时候,刚刚蹲下去,我前面的地就开始裂开了有这么大的缝,最剧烈的时候有两分钟,什么地方都看不见,只有灰尘。
等龚兴兰再次睁开眼睛时,整个县城已经面目全非,房屋东倒西歪,周围百姓死伤无数。
龚兴兰:县委副书记站在车上说,愿意参加救援的举起手来,我当时也举着手,我就把带出来的羌族服撕开,拿给伤员包扎伤口。
就这样忙碌到晚上8点,在场的一位同志让龚兴兰赶紧撤离县城,因为更大的灾难可能随时发生。
龚兴兰:他说会不会还有更大的灾难,不是这河流已经断水了,是不是河流阻塞以后万一决堤过来,山上会不会垮下来,还会不会有更大地震,他说你出去吧。
此时的龚兴兰才想到自己的父母、丈夫和孩子,他们在哪里?他们还活着吗?想到这,龚兴兰决定要跟着被疏散撤退的老百姓一起徒步走出北川。
地震前,龚兴兰是北川的养猪大户,地震时,龚兴兰在北川县委礼堂接受颁奖,突如其来的地震,让龚兴兰和家人失去了联系。
5月14日晚上,龚兴兰徒步走了一天两夜后,终于在距离禹里乡40公里的路上,见到正在四处寻找自己的丈夫,两人抱头痛哭。
龚兴兰:我们俩相差有40多米远,我们俩都奔着,跑过来抱着一起哭。
龚兴兰的丈夫李松:她就抱着我大哭幸运幸运,我们家人没事,我说什么没事,我们猪场全倒了。
此时的龚兴兰才知道自己的家人都还活着,只是猪场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龚兴兰:我老公跟我说,看吧你的猪场已经全部震塌了,我当时没有哭,我就跟他说,你没有在北川县城里面看,那么惨的惨象,我说这个不算什么。
那一刻,龚兴兰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并安慰丈夫猪死了不算什么,人活着就是最大的财富。在家里呆了半个小时后,龚兴兰就徒步到安县开着货车再次前往北川县城。
龚兴兰:当时没有车辆很少,所以我就过来开到永安镇路口,部队不让我进来,交警也不让我进来,说你一个女人开这么大一辆货车,会不会给道路造成阻塞。51311点
5月14号,全国各地的救援部队以及志愿者都已经相继到达北川,并要按照政府统一指挥开始施救,龚兴兰想去救人但最终没有被批准,只好开着货车又回到安县。
正当龚兴兰感到茫然,这么大的灾难自己该做些什么时,乡党委书记的一句话触动了她。
龚兴兰:乡党委书记当时跟我说,龚妹子你一定要坚持,我也坚持下来,你也坚持下来,我坚持下来是让群众有领导核心力,知道该怎么办,你坚持下来是让我禹里老百姓有猪肉吃。
此时的龚兴兰才知道自己幸存的这些猪有多么重要,当时灾区路断桥毁,物资输送非常困难,200多头猪在关键的时候就是老百姓的物质保障。想到这里,龚兴兰当天就和丈夫开始抢修猪圈。5月17日,部队也过来帮忙清理,5月21号,就在龚兴兰的猪场刚刚清理好,另一场灾难已经形成。
这个位置在5月21号因为山体滑坡造成河道阻塞。禹里乡地处河道阻塞的的上游,又是三条河流的交汇处,下游的堵塞使得上游的堰塞湖水位疯狂地上涨,很快威胁到禹里乡老百姓的生命安全。
5月22号,在政府的指挥下,老百姓开始往山上撤离。
村民:搬到那上面大铁塔上面去,山上铁塔那个位置。
记者:当时山上堵了多少人?
村民:那上面所有乡政府、街上的人都搬上去了。
记者:当时能搬走什么东西?
村民:什么都没有搬走,就什么都没有,我回来连一粒米都没有,全都是在我兄弟家吃。
龚兴兰想到自己这些猪是灾区的物质保障,于是决定要带着猪一起撤离。
龚兴兰的婆婆叶秀珍:我们都喊她不要保全猪,喊她保人的性命,喊他们两个都出来,他们都不愿意。
堰塞湖的水位每天以两三米的速度疯狂地上涨,政府制定的撤离线路对龚兴兰来说太远,带着200多头猪撤离很不方便,于是,龚兴兰决定找一条就近的线路。
龚兴兰:把猪全部从这儿赶到那边山上去,大概是200多头,我就从这儿赶到山上去了,就在这边山上。
记者:赶了多久?到了哪个小山包?
龚兴兰:赶了大概有一天。
就在老百姓准备往山上撤离的时候,一架直升飞机突然降落在禹里乡,让禹里乡老百姓感到震惊的是,直升飞机上下来的是温总理。
龚兴兰:当时温总理下来的时候,我在山坡上地势高,看温总理下飞机了我就冲着下来,很多人听说温总理要来都在那守着,我就挤我一直往人群里挤,温总理跟群众握手,我浑身的猪粪,没有想过要跟温总理握手,温总理手握过来,我就伸手去握了一下。
虽然只是短暂几秒钟的握手,龚兴兰被深深地感动了。
龚兴兰:握的时候我就哭得一塌糊涂的,当时吧,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脑子里就想我们这么小的一个地方,温总理就来关心我们了,反正就感动吧。
温总理的突然到访给了龚兴兰更大的信心。
此时,大部分的老百姓都按照政府指定的线路撤离到这个山头,龚兴兰为了保全这群猪,只能选择地势相对较低但是路途近的山头。
龚兴兰:猪在哪个位置,猪就在下面的鱼池里面,那里存了多少猪,当时是100多头,本身赶出来的时候是200多头,然后走丢了有100多左右。
5月24号,就在总理走后的第三天,禹里乡就被淹没在水下。
龚兴兰和丈夫独守的山头渐渐成了一座孤岛,此时的龚兴兰和村民们完全隔绝了,水位在持续上涨,可龚兴兰所处的地势又低,能够坚持多久,龚兴兰心里没底。
龚兴兰:有时候心里挺恐惧的,心里挺虚,就怕心再淹上来,我们在这边这么孤独,我们经常站在这里喊,喊对面结果什么都喊不答应。
守着孤岛的夜晚让龚兴兰感到孤独和恐惧,山上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睡在一辆破卡车的底盘下。
记者:当时底盘比这个车高多少?
龚兴兰:要高一些,反正人坐不直,东风车的底盘,要高一些有这么高。
记者:怎么钻进去睡觉?
龚兴兰:就是钻着进去的。
夜晚的孤独恐惧熬过之后,白天龚兴兰还要为这群猪吃什么发愁。
龚兴兰的丈夫李松:老百姓当时要走了,走了的情况下老百姓就跟我们说,你们去割我的莲花白去喂你们的猪吧,我看你们挺辛苦的能够把这群猪坚持下来,我们都为了逃命,你们还把这群猪保住你去割我的莲花白。
像这样的背篓龚兴兰当时一天要背几十筐,累了躺在地上歇会儿爬起来继续背,此时的龚兴兰只是一个信念保住猪群。
龚兴兰和丈夫在山上坚守了半个月,堰塞湖的洪水这才渐渐退去,龚兴兰终于保住172头猪。6月9日,龚兴兰把猪赶下山后,中国青年创业国际计划听说龚兴兰的事迹后给她送来7万元的无息贷款,龚兴兰用这笔钱恢复猪场的建设。
龚兴兰:别人还在很茫然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第二次创业了,挺高兴,别人说你们家的猪场猪又开始养了,我说是的,当时感到是一种挺骄傲的心态。
四个月后,就在猪场逐渐恢复生机的时候,还有一场毁灭性的打击接踵而来。
9月24号,龚兴兰外出买猪时,丈夫的一通电话让她跌入谷底。
龚兴兰的丈夫李松:我说龚兴兰,我说你这个猪再这么坚持下去,我是没办法了,现在洪水又起来了,把所有的木材,我们买的木材又全部飘走了,这个猪现在又没有地方关,我现在只有把它关在上面的烂楼房里。
听到这个消息,龚兴兰连夜从绵阳赶回来禹里,刚刚投入7万元建成的猪场,因为泥石流堵塞河道又造成堰塞湖水位上涨,猪场再次被洪水冲得面目全。震后的4个月时间里,龚兴兰全凭一种意志支撑着,再次的洪水让她崩溃。
龚兴兰:就这一次打击最大,就是说从5月12号地震到9月24号四个多月,我一直在坚持,四个月以来我过得是非人的生活,每天都在为这群猪操心着,然后9月24日又把猪场淹掉,当时我没再有信心了,我跟我老公说放弃,这一次一定不会坚持了,就是说坚持不下来了。
从5.12地震到5.22的水灾,龚兴兰只想着坚持,可9.24的洪水把她坚持的信念彻底摧垮了。
龚兴兰:不要做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结果的时候,一直想放弃。
龚兴兰想到要放弃,放弃这群猪,放弃这个猪场,什么都不做都比在这里苦苦挣扎着强。
9月28号,龚兴兰开始低价处理自己的母猪,短短一个星期就卖掉20多头母猪,可卖得越多,龚兴兰心里就越难受。
龚兴兰:卖了有20多头的时候,我心里就不好受了,每天晚上睡觉总有一个个念头,一个一个别人怎样鼓励我相信我的画面一个一个地闪现。
白天在卖猪,晚上却总闪现别人鼓励自己坚持的画面和声音,难道就真的这样放弃了吗?如果放弃岂不是愧对那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龚兴兰的内心开始饱受煎熬。直到10月10日,龚兴兰去北川老县城悼念那些在地震中失去的亲人和朋友们时,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再放弃了。
龚兴兰:这么大的灾难有很多人都死去,我活下来了,所以我就一直不让死去的人们失望吧,在地震之前我活了30多年也就庸庸碌碌地活,所以地震以后我整个人就改变了,就是说我有理想我有目标,我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所以在怎么艰难我都坚持下来了。
离开了北川老县城,龚兴兰决定要继续坚持。可如果要坚持养猪必须搬出禹里乡,于是龚兴兰开始四处找地重新建猪场。就在龚兴兰找地的时候,她想起自己卖猪时的情景。
龚兴兰:老百姓也缺母猪,我就说把大部分的母猪卖到老百姓家里,反正也能给老百姓带来经济效益。
虽然地震过后四五个月,不少老百姓的猪圈仍然是空的,有些老百姓甚至还没有走出地震的阴影。此时的龚兴兰正面临着母猪没地方养,于是龚兴兰决定把大部分母猪便宜卖了。
龚兴兰:8元一斤就是当时小猪价格的一半,卖过去的,我当时挺心疼,但是我想能给老百姓带来一些经济收益,心里感到踏实。
原本2000元一头的母猪龚兴兰只卖1000元不到,当时当地的母猪非常稀少,一下子就被50多位农户买走80多头。
北川羌族自治县开平乡全益村村民方永泰:老百姓那时候需要母猪,她运过来帮助搞发展。
龚兴兰当初不惜一切代价保存下的母猪,大部分都分散在农户家里,并很快都产仔了,四个月后,这些商品猪都可以上市了。当时禹里乡道路还毁坏严重,物质输送困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商品猪都成了禹里乡百姓非常珍贵的物资。
生猪经销商李翠福:这20多头至少都有10多头,是龚兴兰卖出来的母猪产的第二代,有10多头都是。
这些商品猪也给50多位农户带来100多万元的收入,2009年3月,北川某部队为了帮助龚兴兰二次创业,破例将部队的44亩地暂时给龚兴兰养猪,龚兴兰通过贷款、向亲戚朋友借钱以及自己卖猪总共凑足了140万元,新建一个大型生态养猪场,同时还成立了振兴养猪合作社,当时买她母猪的农户都纷纷加入合作社,预计明年合作社可以出栏上万头商品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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